對醫學界而言,張季舟被捕當然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對南陽張家,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發動了家族多年積累下來的所有資源人脈,甚至可以說不惜一切代價。金錢也好,人情恩義也罷,該用掉的毫不遲疑,一切都只為了能將他們老張家的門面保下來。
上百只信鴿從南陽出發,飛往蜀地、飛往長安、飛往各州各郡。
所以藥王谷、黃門、尚藥局等醫學名門很快收到了消息,就連青山,都有幾個曾欠下張家人情的執事收到了消息。
所以這些天,有很多醫學界的名人進了京城,謝凌霜便是其中之一。
但葛桂沒有來。
因為他并不知情。
張季舟收他為徒的事情沒有公開,這也導致了盡管他是張季舟最親近的人,卻沒有人通知他師父被捕的消息。
南陽張家倒是知道張季舟前些年新收一個小徒弟,但他們并不知道這個徒弟姓甚名誰,自然也無從通知。
不過,謝周和燕清辭的擔心卻是有些多余。
張季舟在牢中過的很好,可以說比在盛捷客棧的待遇都好。
蔡讓特意交待,讓人給他收拾出了一間單獨的牢房。
哦不,或者不該說是牢房,而是某處四合院中,一個單獨的房間。
這個房間的位置極好。
坐北朝南,窗戶足足開了五尺高,即使寒冬臘月也看得到陽光。
里面的設施同樣無可挑剔,置放了四個炭盆,上好的無煙碳三天三夜燃燒不休,即使穿單衣都不會覺得寒冷。
老人的飲食則是由醉仙樓提供,這是城里最好的酒樓之一,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此外,還有內廷特制的棉被,太醫署特供的藥枕……不僅如此,為了怕老人寂寞,房間里還有筆墨紙硯,有一架子的書,有上好的茶葉和美酒,而且看屋內的擺飾,明顯都是前朝的珍品古董。
另有兩個仆從守在房間外面,做些換夜壺,陪老人聊天的雜活。
蔡讓甚至考慮到了老人的潔癖,命人將房間擦拭的干干凈凈,即使在窗戶的縫隙中,都看不到半分煙塵。
即使全長安最好的客棧中最好的房間,都不會有如此規格。
然而,張季舟是一個犯人。
把犯人當祖宗養,是不是不合規矩?
不知是誰把蔡讓的做法告訴了李大總管,以至于今天一早,大總管就來到了“牢房”外面。
看著眼前豪奢的場景,李大總管沉默半晌,幽幽地道:“確實是有些過了。”
“迫不得已。”
蔡讓嘆了口氣,說道:“真不敢把他關進詔獄里,這么大的年紀,身體又不好,加上受了這么大的刺激,不把他照顧好點,萬一死在咱們這怎么辦?”
李大總管明白他的意思。
絕不能讓張季舟死在內廷司。
無它,張季舟在醫學界的聲望太高了,如果死在內廷司,就算是他自殺,都會給內廷司帶來不盡的麻煩。雖然這些麻煩不至于讓內廷司傷筋動骨,但內廷司的名聲已經夠差的了,再落上殘害鬼醫的罵名,豈不是更爛大街了?
問題在于,殺又殺不得,放又不合適,張季舟本身就是一個麻煩。
一念及此,李大總管也有些頭痛,斜了蔡讓一眼,沒好氣道:“那你非把他帶過來做甚?”
蔡讓說道:“當時趙連秋也在,如果我不帶他過來,他肯定會被趙連秋帶走。”
李大總管說道:“左右是個麻煩,送給他們又何妨?這點功勞,不搶也罷。”
蔡讓說道:“趙連秋的脾氣太臭,下手太狠,我擔心他會對張季舟不利。”
“那又關你什么事?”李大總管道。
蔡讓沉默片刻,說道:“你知道的,張季舟他,曾有恩于我。”
李大總管挑了挑眉。
他確實知道這一點,在許多年前,張季舟給蔡讓開過一個藥方。
但他也只知道有這個藥方的存在,藥方的具體內容是什么,又是為了醫治誰,他就毫不知情了。
就在他想要詢問的時候。
蔡讓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笑道:“你別問,我不說,總管大人,就給我留點秘密吧。”
李大總管笑了笑,沒再追問,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關了三天,差不多也夠了,找個理由把人放了吧。”
蔡讓說道:“我明白。”
李大總管點了點頭。
蔡讓隨口問道:“對了,誰向你告的密?”
李大總管隨口給出了一個人名。
蔡讓微微頷首,轉過身對下屬說道:“聽清楚了嗎?去把這個人帶過來。”
幾名下屬對視一眼,抱拳匆匆離去,不多時便押來一個老太監,跪在了蔡讓面前。
被抓之前,老太監正在教訓幾個小輩,不明白這幾個同僚為何突然抓捕自己。
不過當他看到面前的蔡讓和李大總管時,便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因為昨天他路過此處,看到了被當成貴客供奉起來的犯人張季舟,他大為不解,也大為震驚,認為蔡讓的做法無異于認賊作父,之后便稟告給了自己的直屬上司——印綬監的徐恭徐總管。
徐恭又讓他用這個理由彈劾蔡讓,才有了今天大總管前來巡視的一幕。
“哪個衙門的?”蔡讓看著老太監問道。
“回大監,老奴來自印綬監。”老太監說道。
“徐恭的手下?”蔡讓問道。
“是,大監。”老太監說道。
蔡讓微微頷首,不再詢問,對下屬說道:“拉下去,凌遲。”
凌……凌遲?
老太監懵了,自己是聽錯了嗎?還是說蔡讓說錯了話?
他只是簡單告了個密,怎么就要被凌遲?
老太監不由地身心俱寒,他想過會被蔡讓報復,提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他表現得還算鎮定,可他如何能想到,蔡讓竟然會直接下令處死他呢?
再說了,他可不是隨便一句話就能處死的小太監,而是印綬監的管事,亦是印綬監總管徐恭的心腹!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殺了他,可不就是在打徐恭的臉嗎?
幾名下屬也清楚這其中的利害,對視一眼,臉色有些奇怪。
公公……是說錯話了嗎?
然而看著蔡讓冰冷的不帶絲毫情緒的眼神,下屬們明白,公公并沒有說錯話。
他們低著頭,上前押起老太監,就要拉去詔獄里凌遲。
“不!蔡總管,你不能這么對我!”
老太監見他們居然來真的,徹底怕了,嘶聲道:“徐總管不會讓你這么對我的!”
見蔡讓無動于衷,老太監又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李大總管,撕心裂肺道:“總管大人,您說句話,老奴一切都是為了內廷司著想啊!老奴心里……”
老太監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塊木丸塞進了他的嘴巴里,堵住了他的聲道。
他只能絕望的、被蔡讓的下屬拖進了詔獄中。
凌遲。
這便是他告密的下場。
或者他處處針對蔡讓的下場。
李大總管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和徐恭,到底什么情況?”
蔡讓面無表情,說道:“他在齊郡城被孟君集抓走折磨了一番,覺得是我的過錯,就想著報復我。而且你也知道,徐恭那家伙,一直都和我不對付。”
李大總管有些無奈。
下屬相爭,這一直都是上位者最難處理的事情之一,根本不能以尋常的對錯論處。
他不能站在蔡讓一方,或者站在徐恭一方,只能盡可能的維持平衡。
“徐恭是個能辦事的人。”
李大總管說道:“你處理幾個下人就夠了,徐恭那邊,你不要再耍脾氣。”
“如果他以后老實一些,我可以放過他。”
蔡讓冷冰冰地說道:“可如果他不聽話,我不介意讓他多嘗些苦頭。”
李大總管不好多說什么,最終也只是說道:“我會讓他安分些。”
“如此最好。”蔡讓說道。
外界總說,內廷十二大監是李大總管養的十二條狗,李者高高在上,余者卑躬屈膝。
可這個說法無疑是錯誤的。
其他人或許有卑躬屈膝的成分,但蔡讓絕對沒有。
因為他和李大總管一樣,都是一品后期的至強者,實力只比大總管稍遜一籌。
職位雖有高低之分,不過在私底下,兩人更多是以朋友相稱。
而且在內廷司中,蔡讓也是唯一一個敢不給李大總管面子的人。
“這些天,你的戾氣有些重了。”李大總管忽然說道。
蔡讓不置可否,說道:“這個老太監不是第一次針對我了,再忍下去,恐怕整個內廷司都覺得我蔡讓好欺負了。而且最近的事情太多太雜,很累,我很心煩。”
李大總管說道:“從來如此。”
蔡讓說道:“這已經是徐恭第三次試探我,當他們一次一次試探我的底線時,我不介意把底線擺的再往前一些。”
李大總管道:“又何嘗不是在試探我?”
蔡讓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問題是這些試探,在我看來毫無意義。”
李大總管笑了笑,沒說什么。
他知道蔡讓的為人。
蔡讓很討厭皇宮,更討厭宮廷斗爭。
所以他在皇宮里表現得很懶。
懶的就像是一個球,李大總管推他一下,他就動一下,不推他就不動。
他經常性的消極逃工,跑去寺廟里和僧人論佛,跑去棋院里下棋,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也不在乎權力,懶得和內廷司的其他人爭執太多。
就像這次,如果不是徐恭數次招惹,蔡讓絕不會做出殺人之事。
之所以殺了老太監,也是為了殺雞儆猴,以后能過的安穩一些。
不過,懶歸懶,做起事來,蔡讓絕不含糊。
李大總管教給他的任務,他總能出色的完成,而且在做事的過程中,他會有自己的思考,也會隨著事情的發展,做出相應的改變。
簡單來說,蔡讓是一個打手。
而且一個極其好用,基本不會壞事的打手。
李大總管讓他殺謝周,于是他合計一番,覺得可以一試。
李大總管讓他去對付孟君集,于是他合計一番,覺得是時候讓孟家結束了。
李大總管忽然感慨,說道:“你這樣的人,不該屬于內廷司。”
蔡讓笑了,道:“那你覺得我該在哪?”
李大總管想了想,說道:“你是一個天生的僧人。”
蔡讓沉默了會兒,說道:“狗屁。”
李大總管說道:“當初你為何入宮?”
蔡讓說道:“這個問題更無意義。”
從來無意義。
四大皆空。
如果忽視掉他冷血的一面,蔡讓真的適合去做一個僧人。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能把《龍象經》修煉到第十一層,超越百年里所有的僧人。
李大總管離開了。
蔡讓沒有送他,看向宮廷深處。
那里有一座庭院,庭院里四季花開,里面住著一個愛花的女人。
蔡讓的心情好了許多,心想如果沒有你,那才是毫無意義。
而正因為有你,這一切才有了意義,這也是他留在宮里的意義。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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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