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劍棠這個可以和徐驍相提并論的離國大將軍在走出金鑾殿后，像是特意等人一般，于第九道宮門處停下了腳步。
差不多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從金鑾殿走出的張巨鹿悠哉悠哉地來到了宮門處。
看到等候在這兒的顧劍棠，張巨鹿驚訝地挑了挑眉，問道：“顧尚書怎么還沒走？”
顧劍棠先是對著張巨鹿抱拳一禮，然后誠摯地說道：“我有個事情想請教一下張首輔。”
張巨鹿聞言，花白的眉頭挑得更高：“說來聽聽。”
作為朝中毫無爭議的武官之首的英武男人沒再賣關子，挑明道：“張首輔覺得陛下讓我去接應明國的接親使團，我是該做好還是敷衍了事？”
作為朝中毫無爭議的文官之首的碧眼兒老人似是想到顧劍棠會說這個事情，并沒有太意外。
碧眼兒老人沒有作答，而是反問道：“顧尚書為何會有如此想法？”
顧劍棠緩緩說道：“舉國上下皆知蘭陵王趙策如今在和陛下對抗，想要阻止明國的接親使團來京都。”
“我若是按照陛下的意思將明國的接親使團接應到京都，那無疑是會得罪蘭陵王。”
張巨鹿深深地看了顧劍棠一眼，笑呵呵道：“顧尚書也怕得罪蘭陵王？”
顧劍棠微微一笑：“我不是怕，只是覺得得罪將來最有可能坐上皇位的蘭陵王不是一件好事情。”
“另外，雖說陛下和蘭陵王是君臣，但也終究是父子，他們之間的較量，外人摻和進去是真得不好辦。”
張巨鹿揶揄道：“沒想到堂堂王朝柱石的顧大尚書也會擔心這些事情。”
顧劍棠毫不介意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有道理。”
張巨鹿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好心建議道：“不管怎么說，目前得罪蘭陵王肯定比得罪陛下要好一些，顧大尚書還是盡力完成陛下交代的事吧！”
“多謝張首輔的建議。”
顧劍棠先是抱拳感謝，然后話題一轉道：“還請張首輔事后不管我得罪了哪方，都幫我說說好話。”
張巨鹿就像是把顧劍棠給看穿了一樣，呵呵一笑道：“你兜這么大的圈子，就是想我事后幫你說好話吧？”
顧劍棠沒有否認，嘿嘿笑了笑。
張巨鹿像是生氣一般斥道：“跟我這個老頭子玩這種把戲，你也不嫌害臊！”
顧劍棠輕笑道：“還望張首輔不要介意。”
張巨鹿冷哼道：“光是耍耍嘴皮子不行，你還得請我喝最好的桂花釀！”
顧劍棠爽快地答應了：“好，等我去把陛下交代的事情辦了后，我一回到京都就請張首輔喝最好的桂花釀。”
碧眼兒老人聞言，這才滿意道：“還算你會來事兒，我也就不跟你計較了。”
同樣頭發花白但依舊英氣勃發的男人哈哈笑了笑，難得拍人馬屁道：“張首輔果然寬宏大量。”
碧眼兒老人聞言，沒再說什么，但擺出了一副略顯傲嬌的樣子。
看得出來，顧大尚書這馬屁拍得讓張首輔很受用。
隨后，這分別在文官和武官上皆是做到位極人臣的兩個老家伙，一起有說有笑地出了宮。
另一邊。
下了早朝的皇帝習慣性地去到了御書房，然后見到了那個提前等候在這兒的老頭子。
“先生，徐瘸子確實是來求北涼王位的世襲罔替。”
正閉目養神的元本溪緩緩睜開雙眼，一點也不意外地說道：“徐瘸子給出了什么誠意？”
趙淳說道：“徐瘸子愿意放棄大柱國的身份。”
元本溪一點也不驚訝地說道：“果然跟我料想得一樣。”
“雖說徐瘸子在朝中是唯一的大柱國，但這個身份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他放棄大柱國的身份來換取北涼王位的世襲罔替，可以說是最好的選擇。”
趙淳數落道：“那徐瘸子就是老奸巨猾。”
元本溪說道：“這個主意應該是李義山給徐瘸子想得。”
趙淳聞言，憤懣地說道：“這個李義山是真壞事兒，如果沒有他在，北涼成不了如今的氣候。”
元本溪語氣感慨地附和道：“是啊！”
“北涼的背后要是沒有那個老家伙，北涼現在不會這么強盛。”
從元本溪的語氣中聽得出一種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趙淳不想多說李義山，轉而回歸正題。
“先生，這要不要把事情再拖一拖？”
元本溪說道：“沒必要，早點答應徐瘸子，便可早點去策反陳芝豹。”
“好。”
趙淳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又問道：“先生覺得我們能否策反陳芝豹？”
元本溪說道：“陳芝豹是北涼軍中除徐瘸子之外最有威望的第二人，如果在明知徐瘸子將北涼完全交給徐鳳年的情況下，他應該不會甘心。”
“不過，陳芝豹最終會不會反出北涼，我現在也不能斷定，只能說目前他是我們削弱北涼的最好利用的人。”
趙淳點了點頭：“行，我現在就去擬一道圣旨，早點把徐瘸子給打發了。”
……
明珠宮。
酒過三巡后，徐驍摟著趙策，笑容諂媚地說道：“好女婿，你跟我透露透露，你那些比起我們北涼鐵騎都只強不弱的鐵騎是怎么培養出來的？”
北涼的諜子遍布離國，徐驍自是不難了解到趙策的天策鐵騎。
他這個最是擅長領兵打仗、戎馬半生的大將軍是真得很好奇趙策是如何培養出那些精悍鐵騎。
趙策沒想到徐驍會突然問他這個事情。
他先是驚訝地挑了挑眉，然后神神秘秘地笑著道：“岳父，我的那些鐵騎是我的老底兒，我不好向你透露。”
徐驍拍了拍趙策的肩膀，依舊笑容諂媚地說道：“好女婿，我覺得以我們倆的關系，你可以向我透露一下。”
不是趙策不想透露，是完全沒法透露，他總不能跟徐驍說他的那些兵馬都是白撿得，那樣徐驍可能不僅不相信，甚至還會覺得趙策在故意糊弄他。
趙策只能笑呵呵地說道：“岳父，你的北涼鐵騎已經甲天下了，就沒必要再惦記其他鐵騎了。”
徐驍見趙策還是不說，不禁腹誹趙策嘴巴管得太嚴了。
“行，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們繼續喝酒。”
徐驍佯裝作罷，實則還想著拉趙策喝酒，等把趙策灌醉之后，再從趙策的嘴中撬出有關那天策鐵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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