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我在明末當特工 > 第三百七十章 女人是人
  “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喃喃吟誦王昌齡的《閨怨》,徐國難眼前驀地現出青春少婦獨守空閨望柳盼夫的愁怨場景,緩步走出行人寥落生意冷清的死寂永康街,面色陰郁感慨良多。

  學會文武藝,獻與帝王家,大好男兒總是想著建功立業賺取關山六十州,醉心功名出生入死,哪會把默默奉獻的妻子辛酸苦辣真正放在心上,想方設法讓她們少些擔驚受怕,多享受家庭的溫馨快樂。

  閨中少婦表面悔教夫婿覓封侯,內心深處實際是期盼丈夫早日歸家夫妻團聚,只是建功立業是男兒夢想,豈是弱質妻子用眼淚能夠阻止得了。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自古以來戰爭帶給尋常百姓的永遠是痛苦和災難,其中尤以夢里與白骨丈夫相親相愛的閨中少婦最甚。

  女人也是人,但愿世上從此再無獨守空房的活寡婦!

  想起劉王氏面對粗糙銀釵痛哭失聲的悲憤激烈,徐國難耳邊似乎響起無數閨中少婦獨守空房盼夫不歸的嗚咽哭泣,忍不住長嘆口氣,面色陰沉如同鍋底。

  他站在鋪門呆立良久,最終還是沒有臉面進入估衣鋪,把永仇和尚贈還阿寶的粗糙銀釵和自己贈送的二千兩銀票遞給張老大轉送劉王氏,轉身就要快步離開永康街。

  張老大捧著銀票面有難色,踟躕道:“平安他娘脾氣倔得很,上次察言司派人送來的撫恤銀兩分文不動,說是只憑手藝賺錢養家糊口,絕不肯用亡夫的賣命錢。張老弟好心贈送銀兩,俺怕她不肯要。”

  “這是我私人贈送的銀兩,與察言司無關,她不要你就私下留著,”徐國難點撥道:“平安和滿倉長身體都需要補充營養,大哥時常私下到街上買些肉食回來,不信她每次都舍得扔出去。”

  張老大遲疑半晌,終于還是緩緩點頭,滿臉感激神色。

  他知道二千兩白銀對貧窮百姓來說是難以想象的巨款,足夠粗茶淡飯渡過一生,徐僉事做好事沒地方報銷,自然只能自己掏腰包,如此大仁大義真是世間少有。

  不過徐老弟說得對,大人可以節衣縮食苦熬日子,乖娃咋能缺衣少食忍饑挨餓,況且乖娃日后還要進學堂識字念書,哪樣不是花錢如流水。

  囑咐張老大暫時不要購買糧食免得多花冤枉銅鈿,徐國難向估衣鋪最后望一眼,逆著刺眼陽光急步離開永康街,仿佛生怕劉王氏的哭聲傳將過來刺破耳膜。

  近午陽光火辣辣灑遍大街小巷,觸目可見面黃饑瘦的流民乞丐踡縮如狗在巷角陰影處,此起彼伏的哭泣呻吟不時刺激耳膜,徐國難莫名感覺渾身燥熱,呼哧大口喘著粗氣,伸手把衣襟用力扯將開來。

  丈夫沒死的活寡婦!難道男兒保家衛國注定要女人在背后擔驚受怕默默付出?

  反清復明排滿興漢!難道驅除韃虜就要憨厚老實的流民乞丐忍饑挨餓到處乞討?

  一切為了復興華夏!陳永華的沉穩聲音晨鐘暮鼓敲擊心靈,徐國難的迷惘目光重新堅毅。

  復興華夏是炎黃子孫天職,倘若每人都牽掛小家不顧大家,亡國滅種豈不近在眼前?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至少徐國難覺得自己無法坦然坐視韃子侵臺,任由炎黃子孫淪亡異族鐵蹄,傳承千年的華夏文明自此成為絕響。

  不過劉王氏說得對,女人也是人,男人保家衛國自是本份,也要時刻記掛給心愛女人留點位置,讓她們永遠不要獨守空房成為丈夫沒死的活寡婦。

  無論何時何地,國難都要竭盡所能筑牢太平港灣,讓家人宅在港灣快樂平安幸福安康。

  徐國難望著刺耳陽光,暗自在心中發下誓言,眸光漸漸現出堅毅神情。

  他滿腹心思自顧走路,渾沒注視街旁一間破爛鐵匠鋪內有人抬頭剛好望見,忽地發出輕咦,好似在貧民窟撞見徐國難頗感詫異。

  “阿蓮護法,您老瞧見了啥子,驚奇成這副模樣?”

  一名五大三粗仿佛鐵塔的黑面壯漢探頭向街面瞧了瞧,除了襤褸饑民一無所見,縮回腦袋不解問道。

  坐在板凳上面孔焦黃的中年大媽橫目瞟了眼黑面壯漢,冷聲道:“說話聲音放輕點,眼下是非常時期,特工密探到處都是耳目,小心隔墻有耳惹出禍端。”

  黑面壯漢伸手搔了搔頭,嘿嘿干笑數聲,壓低嗓音問道:“阿蓮護法,是不是要馬上動手殺光那幫漢狗?兄弟們都已經等不及。”

  磨拳擦掌躍躍欲試,鐵砂般的糙面現出猙獰殺氣。

  中年婦女自然就是阿蓮易容假扮,見昔年的大肚國悍將,如今的神教教徒哚拉面目猙獰兇相畢露,沉下俏臉訓斥道:“何時動手自然有媽祖娘娘喻示,你只要安心等待就行,啥事都不要多管。”

  頓了一頓道:“舉義大事在即,察言司特工瘋狗般亂竄亂咬,你約束手下弟兄行事小心莫要惹出事端,千萬別讓瘋狗嗅出異樣味道。”

  哚拉在沙漉社大戰中被明鄭官兵俘虜,為奴多年方才恢復自由,內心深處極是仇視漢人,對土蕃舉義最是狂熱,聞言沒精打采低嗯一聲,挾了燒紅鐵塊掄錘有一下沒一下隨意敲打,阿蓮沒有理睬,抬眼緩緩掃視街面,見徐國難已經消失無蹤,蹙眉喃喃自語道:“那人到底是誰,身形瞧上去好生熟悉,卻是從未見過。”

  哚拉聽得不明所以,捏緊拳頭獰聲道:“哪個膽肥得罪了阿蓮護法,要不要俺抓來痛扁一頓?”

  他身強體壯力大不虧,論起打架能夠以少敵多,敵人越是厲害越是興奮。

  瞪了眼沒腦子的肌肉男哚啦,阿蓮搖頭撇嘴道:“我的事用不著你管,少給姑娘惹事就謝天謝地。”

  見哚拉癟頭癟腦悶聲答應,阿蓮噗嗤一笑,隨口又訓斥哚拉幾句,起身沿著街道緩步行走,一路留神觀察街面動靜,時不時可以見到察言司特工在酒樓茶館間出沒,自是暗中調查索薩諸人下落,眸光不由地微現輕蔑嗤笑。

  她低著腦袋邁步急走,不一會就來到基督教堂門口,見廣場粥棚熱氣騰騰正在施粥,三四名身著教士服色的神父雜在饑民隊伍中間,不停與饑民搭話鼓動入教。

  數名神情彪悍的便衫漢子懶洋洋在遠近來回走動,目光閃爍四處打量,腰間鼓鼓囊囊似乎裝著利器,對陌生面孔特別留神,顯是察言司派出察看動靜的精干特工。

  便衫漢子是吳斌派遣前來,察言司在基督教堂鄰近設有秘密監視站點,昨晚值勤特工發覺阿蓮等人越墻而入,雖然察覺不出端倪卻也稟報上去,吳斌便派遣手下特工前來窺伺,若是發現異樣立即回報。

  西洋夷人精通諸般技藝,對明鄭研發先進火器大有裨益,吳斌此舉也不過虛應故事,若不掌握真憑實據絕不會對基督教堂動手,免得惹發眾怒自行樹敵。

  明鄭的主要敵人是占據中原滅亡明室的滿清韃子,西洋夷人不遠萬里跨波而來目的在于經商貿易,與明鄭互通有無各取所需,能不得罪盡量不得罪。

  阿蓮沒有理會便衫漢子,悄悄走到圍墻旁邊,四顧無人縱身躍入,熟門熟路進入后院,走向奧古斯神父的房間。

  奧古斯神父傳教完畢回到房間休息,坐在椅上凝神思索著什么,見到阿蓮進來也不詫異,微笑問道:“阿蓮護法,你在外面跑了這么久,有什么發現異常?”

  阿蓮嫣然一笑,即使扮成中年婦女也是媚態橫生,饒是奧古斯神父定力深厚信仰虔誠也不禁瞧得一呆,忙伸手握住晶光锃亮的十字架,嘴唇蠕動喃喃禱告。

  見此模樣阿蓮頗為得意,故意又向奧古斯神父拋了個勾魂媚眼,伸手掠了掠被風吹亂的秀發,點頭道:“神父估計得不錯,我特地化裝易容前往酒樓茶館暗地探察,發現到處都有察言司特工拿著畫像暗中追查索薩大哥下落,瞧模樣索薩大哥身份已經泄露,說不定偷運彈藥行動也已被察言司特工知曉。”

  說著微現懊惱,偷運彈藥事關土蕃舉義,阿蓮坐鎮東寧府主持其事,有心在情郎面前露上一手,如今出現紕漏如何不惱。

  奧古斯早有預料也不驚奇,伸手又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微笑道:“察言司特工鼻子靈得如同獵犬,東寧府是察言司特工的大本營,耳目眾多探知普羅米修斯行動并不稀奇。按照規矩既已走漏風聲本應立即停止以免現出端倪,過些日子等到風平浪靜再設法實施,只是貴教起事在即急需彈藥,既然如此只能冒一冒險——”

  正想說出改變的行動計劃,忽地聽到遠處傳來響亮狂笑,隱隱還有前來禮拜的教徒的喝罵怒斥。

  奧古斯神父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向阿蓮不滿道:“阿蓮護法,你帶來的人太不小心,整日在教堂里游蕩,指手畫腳對神圣上帝說三道四,這樣很容易激怒虔誠教徒,萬一被察言司特工發現蹤跡,就會毀了我們的共同事業。”

  阿蓮俏面微紅,撇了撇嘴反駁不得。

  索薩諸人暫借教堂安身,都曉得身份隱密不能暴露,日常行事還算本份,宅在教堂輕易不露面,惟有歐孛齊性喜游逛,從來沒有見識過西洋風景,閑居無事就在教堂內外四處游逛,時不時對著耶穌神像品頭論足屢出不恭之言,好多次惹怒虔誠信仰上帝的教徒,險些飽以老拳鬧出宗教事端。

  奧古斯神父憑借威望強壓下來,卻對生蕃蠻子的粗魯無識大感頭痛,下定決心加快實施普羅米修斯行動,把歐孛齊等蠻人全都趕回深山老林,免得宅在教堂礙眼誤事,沒來由惹禍上身。

  兩人正要繼續交談,驀地又聽到歐孛齊的狂笑遠遠傳來,比原來愈發響亮。

  阿蓮與奧古斯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些許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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