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我在明末當特工 > 第三百六十三章 強索寶馬
  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驀地想起明太祖朱元璋賜給大臣茹太素的誅心名言,馮德貴順口吟將出來,眼前茶香氤氳起伏不定,狹長眼眸陡地泛出陰冷寒意,冷冷盯住神情復雜的徐國難。

  倘若徐國難不肯賣身投靠,那就列入盧澤遺孽早早設法除去,免得有朝一日誤了馮總制大事。

  茹太素是明初儒士,洪武年間鄉試中舉任刑部侍郎,受文人浮夸風氣影響,每次上奏章都是動輒數千言,語意艱澀不知所云,朱元璋勃然大怒下令杖責,事后發現茹太素提的建議很有見解,轉怒為喜設宴賜酒,席間吟詩“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恩威并施殺氣畢露。

  馮德貴吟出此詩目的不言自明,徐國難知道自己眼下別無選擇,微嘆了口氣,恭謹起立向馮德貴行禮道:“丹誠圖報國,不避圣心焦,都事大人盡管放心就是。”

  丹誠圖報國,不避圣心焦是茹太素應對朱元璋的巧妙回答,意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無論如何都會好好報效國家。徐國難引用茹太素詩句作答,表面是向馮德貴表忠心,實際盡忠對象還是國家,只是馮德貴聽不出來而已。

  房里氛圍立時寬松起來,馮德貴昂然端坐受了一禮,伸手示意徐國難坐下,笑呵呵道:“本官用人從來都是惟才是舉,徐僉事可是察言司的難得干才,八歲就接受少年特工訓練,十三歲化名潛伏杭州,二十五歲升任僉事掌管軍務處,號稱察言司年輕特工第一人,如此人才本官哪能不重用。”

  他詳細列舉頭頭是道,有意顯示自己對徐國難經歷的熟悉,徐國難聽得心中暗驚,滿口遜謝以示謙虛。

  確定徐國難已歸順成為圈內人,馮德貴舉止也就隨意起來,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若有所思盯住徐國難,沉聲問道:“徐僉事,聽說你潛伏漳州期間得了匹黃驃寶馬?”

  徐國難不曉得馮德貴為何提起,忽地想起徐淑媛提過的設局詐馬,心頭不由地砰的一跳,點頭道:“下官確從漳州帶回匹劣馬,想給家父乘坐代步,免得出行過于勞累。”

  他料不到馮德貴堂堂察言司都事居然曉得黃驃馬,心中警惕預先打了埋伏。

  奉命潛伏漳州居然接受鑲藍旗都統哈善贈馬,此事可大可小,全看馮德貴打算做何等文章。

  往事歷歷閃現眼前,徐國難忽地憶起精明干練的偵緝處統領施世軒,年紀輕輕就能擊敗老奸巨滑的黃性震,通過蛛絲馬跡識破自己的隱秘身份,知道日后必將成為自己的情報敵手,他與妹子徐淑媛的情感糾葛又將如何了局,不由地精神有些恍惚,微微嘆了口氣。

  漳州城偵緝處簽押室,施世軒坐在大堆文書中間奮筆疾書,忽地仰面打了個噴嚏,有些莫名其妙地抬眼向周圍張了張,繼續埋頭用心處理公務。

  施瑯秘密制定平臺計劃,過些時日便要發兵澎湖討平鄭逆,情報工作急如星火,施世軒剛剛整合修來館千頭萬緒,恨不得把一人劈成兩人使用,忙忙碌碌抽不出稍許閑暇。

  雪梅妹子,熬些日子我們就能在東寧府碰面,到時世軒必定央媒上門求親,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徐淑媛的倩影在腦海深處閃現,眼波流轉巧笑嫣然,施世軒眸光映出絲絲柔情,輕輕摸了摸佩在腰間的青霜短劍,隨即強行抑制不再想念。

  馮德貴沒有追問黃驃馬來歷,事實上他也不曉得黃驃馬是鑲藍旗都統哈善特地贈送,聽徐國難應答謹慎微微頷首,莞爾笑道:“徐僉事孝心可嘉可為人表,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為人子者哪個不想父母閑逸安樂舒適養老,若有心愿都可竭力滿足。”

  瞟了眼徐國難的困惑表情,馮德貴現出痛心疾首模樣,黯然嘆道:“不瞞徐僉事,本官年幼失怙孤苦無依,由叔父馮總制當成親子精心照顧,出錢供讀彰勉成才,成人后叔父又親自引入仕途,時時對本官耳提面命,殷殷囑咐效仿岳武穆精忠報國,本官牢記叔父囑咐時刻不忘精忠報國,方才有了今日地位。唉,在本官心目中,馮總制長叔如父,恩德深重實是勝逾親生父親。”

  聽馮德貴突然對自己說起家事,徐國難微感奇怪凝神傾聽,面上故意裝出欽敬佩服表情,肚里卻是暗自冷笑。

  察言司雅號臺灣錦衣衛無事不偵,明鄭官員七品以上均設機密檔案,記載生平經歷性格愛好等情報資料,若要提拔可供參考。

  徐國難以前曾在機密檔案中看過馮德貴資料,知道馮德貴父親馮錫棣是福建龍溪鄉下有名的土財主,家境富裕饒有田產,國姓爺撤離廈門時害怕韃子兇暴全家跟隨來臺,三年前雙親年老先后去世,墳墓就在東寧府郊外,哪里是年幼失怙孤苦無依。

  馮錫范父親馮澄世科舉出身家世清貴,素來瞧不起族侄馮錫棣魚肉百姓橫行鄉里,平常兩家素乏往來,馮錫棣跟隨國姓爺渡海來到東寧府,為了攀附權貴借著族親關系攜帶重金上門拜訪,想法設法讓馮德貴投入馮錫范門下,憑借馮錫范關系進入官場,敲詐勒索胡作非為,時常給馮錫范出些陰險主意,被馮錫范倚為心腹屢屢升官。

  如今為了功名富貴不惜詆毀親生父母,馮剝皮為人太過卑鄙無恥。

  見徐國難眸現異芒,馮德貴以為已被自己言語打動,低咳一聲嘆息道:“馮總制待本官恩重如山粉身難報,可他老人家為官清廉嚴以律己,從不肯收受下屬禮物,就連本官饋贈也是嚴辭拒絕。”

  徐國難一口茶水險些噴將出來,馮錫范貪污納賄無人不曉,私下克扣的軍餉一股腦全都裝入腰包,卻又倡言明鄭上下壓縮經費節儉度日,嚴于律人寬以待己,如此表里不一的無恥權奸居然被馮剝皮吹捧為嚴以律已的清廉官員,到底還要臉不要。

  肚里腹誹當然不能讓馮剝皮察覺異樣,徐國難強忍怒氣面頰肌肉不住抖動,落入馮德貴眼里以為被自己言語感動。

  輕呷了口香茶,馮德貴言語越發唏噓,“昔年馮總制擔任國姓貼身侍衛,屢次在戰場救得國姓爺性命,國姓爺大加賞識親賜黃驃寶馬,說是唐朝秦叔寶的后代異種忽雷駁,日行千里縱躍過澗,比劉玄德的的盧還要厲害,馮總制如獲至寶每日乘騎,前些時日寶馬年老衰亡,馮總制悲痛不禁,親自下令以四品規格厚葬,自那常常怏怏不樂,言道世上再也找不到如此神駿寶馬——”

  說到這里馮德貴有意頓了一頓,抬起眼皮瞟向徐國難,瞧他是否像那些諂媚官員一樣明白事理,不等自己索要主動開口獻上黃驃馬。

  聽到這里徐國難哪里還不曉得馮德貴借勢索馬心思,立刻聯想到徐淑媛遭遇的碰瓷詐馬,隱隱感覺兩者必有關聯,說不定幕后主使就是眼前的馮都事。

  事出意外徐國難沒有足夠心理準備,曉得若不答應馮德貴必定翻臉報復,沉吟片刻覺得還是要以公事為重,不能因為區區黃驃馬得罪馮剝皮這等睚眥必報的小人。

  畢竟要在察言司辦事,如果馮德貴支持必定事事掣肘,許多情報工作都無法順利開展,反給韃子間諜可乘之機。

  明鄭朝廷雖然讓人失望,反滿興漢還是需要臺灣這座得天獨厚的寶島,徐國難絕不希望明鄭亡于韃子之手,自己如同虬髯客飄洋過海另打天下。

  想到這里徐國難慨然應道:“下官從漳州帶回的湊巧也是匹黃驃馬,不知能否入得總制大人法眼,若不嫌棄下午國難就牽來親手獻給都事大人。”

  見徐國難果然知情識趣主動提出獻馬,用不著自己太過浪費口水,馮德貴喜上眉梢,假惺惺推辭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徐僉事的寶馬要供守義兄乘坐,本官哪能腆顏討取,此舉絕對不可以。”

  馮德貴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徐國難郁悶得險些噴出鮮血,只得繼續配合演戲堅決獻馬,故作誠懇拱手道:“總制大人為國辛勞,下官自愿獻馬,懇請都事大人幫忙代送,國難不勝感激。”

  兩人一個堅決要“送”,一個堅執不要,推讓良久馮德貴“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厚顏愧領”。

  馮德貴得償心愿心滿意足,沉吟片刻捻須笑道:“既然如此明天剛巧是本官小妾過生日,元嘉到時過來喝杯喜酒,順便把黃驃馬牽來,讓本官瞧瞧寶馬如何?”

  元嘉兩字一叫,分明已把徐國難視為自家親信。

  徐國難心想馮剝皮算計果然精明,白撿黃驃馬居然還要順手撈筆生日賀禮,他心思深沒絲毫不現懊惱,言語之中使勁又拍了馮德貴幾記響亮馬屁,見他眉開眼笑如沐春風,方才起身告辭出來。

  目送徐國難出門,馮德貴滿面笑容漸漸凝固,坐在椅上閉目凝神沉思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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