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的事情，實際上在兩個月前便有風聲傳出，不過因為有心人的壓制，這個風聲傳了一段時間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而后，前幾日，風聲又傳了出來。
這次再無壓制。
傳播的速度很快，京城的官員幾乎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甚至也成了京師街頭的趣聞了。
兩個版本的流言，誰也不讓誰，最終，皇帝的旨意給了這兩個流言一個蓋棺定論。
換句話來說，就是眾人早就知道了石亨死了。
可卻沒有人知道石亨是如何死的。
站在文官列班之首的李賢，時不時的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徐有貞。
因為他也非常好奇。
在這個時候，徐有貞不說話，好像不是他的風格啊……
不過當看完徐有貞后，心里面也明白了一些，昨夜又不知道想著算計誰呢，一夜都沒有睡覺。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不同的角度看去，也是一個不同的結果。
朱見深了解的徐有貞是好色，李賢了解的卻是卑鄙。
“石亨的事情，朕很是痛心啊，他本應該是我大明的功臣，可居功自傲，驕縱蠻橫，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寧國公……”
站在武將之首的陳瀛趕忙出列：“臣在。”
“石亨之事，武勛將領當以為戒……你是武勛司的大都督，責任重大。”
“臣深知自身責任重大，不敢有絲毫馬虎。”陳瀛趕忙說道。
皇帝的話，很明白，以后武勛將領，不僅要注重軍事素養的培養，還要針對心理建設多下功夫，不能重蹈覆轍。
旨意都下人，文官集體各個心中拍手叫好，武勛集體各個心中忐忑不安。
這么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一個人出列奏對。
而官員們不說，朱見深也不過問，接下來議論得事情，就是衍圣公府得兇殺案，以及新任衍圣公得人選。
當然，在朱見深說起來得時候，李賢得臉色多少有些不對。
因為兇殺案得裁定，是李賢辦的。
可后面得這個人選上報，也是經過李賢得手。
衍圣公府遞交過來得奏章，新任衍圣公就是李賢兩歲的外孫子。
“唉，沒成想圣人之后，也有這種品德卑劣之人，原來啊，朕還以為，飽讀呢詩書，就能道德高潔，沒成想也是一肚子的男盜女娼。”
朱見深說完這些后，文官集團聽的那叫一個心里面癢癢的。
這聽著皇帝的意思，怎么像暗諷我呢。
這是所有官員的心聲。
當然，在交代完石亨的事情后，武勛集體就相當于受到了一場無聲的打壓，而這個時候，朱見深借著衍圣公府的事情，再對文官們進行一次敲打。
你們也別高興得太久了。
朕瞅著你們也不像什么好鳥，只不過你們褲子里面得臟東西藏得比較嚴，朕還沒有發現罷了。
此時的朱見深在當皇帝的這件事情上越發專業，也有了自己的一些心得。
當皇帝的時間久了，經歷的事情多了，朱見深也越發的不相信這些滿嘴仁義道德的官員們了。
就相當與看史書一樣，寥寥幾字便將一個人給捧到了天上去，可誰會知道他們隱藏的那一面呢。
現實比書上的更加精彩，更加的匪夷所思。
所以，朱見深還是選擇了走老路，重用太監，加大特務機構的運轉。
即便知道，這樣會讓自己飽受詬病，他也毫無選擇。
因為他知道在權力的金字塔頂端的自己，決定著很多人的命運，但卻因為身處頂端，會造成自己的信息堵塞。
而特務機構相當于鷹犬。
皇帝就是他們的主人，其可信度往往要遠遠超過官員們……
皇帝說了這么難聽的話。
文官們當然不能坦然受之了，若是沒有人敢說什么，這不是變相的承認了皇帝對文人的定義了嗎。
武將不能跟皇帝打嘴炮，可文官們卻能。
“陛下，您的話臣不敢茍同，謀害衍圣公之人，他卑鄙無恥，就可以看出，他并沒有將圣人的話放在心上，也毫無敬畏，若是他有了敬畏，對四書五經有了很深的見解，造詣，是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陛下，臣也不敢茍同，他犯了如此重罪，早就不是圣人之后了，也不再是我們品德高尚的讀書人。“
“是啊，陛下，您萬萬不能因個例，而誤解整個士林啊。”
一個個官員出列反駁。
而為首的李賢，卻更加坐不住了，他急了，皇帝生氣，說了點氣話，你們聽聽不就行了，非要對著干，干下去對你們有什么好處，最重要的是，弄不好還要影響自己外孫的大事。
可作為內閣首輔，又跟衍圣公府有關系的李賢，在這個時候，卻不能發表自己的看法。
有些無奈。
他只能心中祈禱，皇帝陛下不會因為此事生氣，當然他也比較慶幸一點的是，攪屎棍徐有貞不在狀態，不然肯定要抓著這次機會做文章，可李賢的想法剛剛結束。
徐有貞便出列道：“陛下，您只是在說衍圣公府的罪人，可這幾個道貌岸然的官員，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老鼠一樣，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臣認為，這幾個人定是身上不干凈，先拉出去砍頭，在調查，有一個算一個，絕對不會有一樁冤假錯案。”
李賢轉過頭看向徐有貞，只見徐有貞精神抖擻，眼里面的火焰也產生了。
他有些詫異，短短的時間內，怎么恢復過來的。
當然，李賢也很惱怒，徐有貞的話，就是擺明要把事情搞大。
要是皇帝真的按照徐有貞所說，暗中調查這幾個人，萬一這幾個人身上真的有事，那男盜女娼，卑鄙無恥的讀書人名聲可是坐實了。
徐有貞說起話來，邏輯性很強，完全不像一個昏昏欲睡的狀態。
起初，徐有貞一直在迷糊，皇帝臣子說的話，他雖然聽著，可卻沒有什么想要說話的沖動。
但當他察覺到幾個官員出列，想要憑借著人多，給皇帝造成壓力的時候，這一瞬間，他體內的斗志被激發出來，也就是傳說中的精蟲上腦，立即恢復了戰斗力。
實際上皇帝的話，就是在說他們。
可徐有貞卻巧妙的為皇帝開脫，并且轉頭給這些說話的官員一個暴擊。
這些進言的官員聽到徐有貞的話后，各個氣的暴跳如雷。
可正如徐有貞所說，越是心中有鬼，越聽不得別人說鬼，越是自己不干凈，越不能聽別人講自己不干凈。
說話的幾人雖然都是虛職，可好歹也是京官，在其老家，家人也能憑借著他京官的名聲，獲得一些額外的財富，并且這幾人也都清清楚楚，可以說，這些人沒有一個人的屁股是干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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