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有貞的府中,朱見深等了半個時辰,而后又與徐有貞聊了半個時辰。
等到說的差不多了,朱見深也聽明白了他們的計劃。
便就起身回宮。
這是朱見深第二次出宮。
上一次還是英國公去世之前,而祭拜太廟,廢寧藩之事,嚴格意義上,也沒有出宮,就在自己家祖祠轉悠了一圈。
在回去的路上。
朱見深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
因為朱見深長大了,他想要出宮,只是對張保,朱驥交代一番,他們便立即安排,也不用去問太皇太后,更不用去征求于太保與百官的意見。
這次出宮,朱見深第一個去的就是于謙的家。
年久失修的房舍,充滿破敗感的木門,任誰也想不到這是當朝于太保的家,現在就算是普通百姓,在京師隨便弄點活計,家里面都很少有這么寒酸的。
看著這些讓朱見深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才想著,要賜給于謙一座皇城邊的宅子。
可朱見深知道,于謙肯定不會接受,他就第一個想到了徐有貞,這家伙頭腦靈光,收東西在行,送東西也在行。
交給他做,一方面讓百官看看,皇帝對于太保的信任絲毫不減,甚至都影響到了身邊的近臣徐有貞。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讓于謙與其家眷住的舒服一點。
也是為了替上一個時空的老朱家賠罪了。
起初朱驥一直跟著,可到了于謙的家中后,朱見深便讓朱驥留了下來。
等于謙回來,讓他也從公務的角度上,勸導一番于謙……
在原先的歷史中,于謙死后,就是被罷官的女婿朱驥替他收的尸。
而因為顧及自己的想法,朱驥一直在對待于太保的問題上,很是謹慎,這次朱見深也是故意讓朱驥留在那里,一方面傳達自己的話,另一方面也是讓朱驥能跟老丈人好好聯絡聯絡感情。
實際上朱驥的做法是對的。
他雖為錦衣衛的指揮使,但其身邊的探子也是存在的,若他真的跟于謙經常私下接觸,即便朱見深嘴上不說,但心里面一定會介懷,若是經常發生,不僅自己職務不保,也會影響到于謙。
“于謙,李賢,徐有貞。”
“這三個人的組合好怪啊。”
“三角形是這個世上最穩固的結構,希望他們三人能夠做成吧。”
朱見深心中想著這些,忽然他睜開了眼睛,好像自己漏點了什么。
自己竟然沒去李賢家。
這若是傳到了李賢的耳中,會不會顯得自己厚此薄彼啊。
“張大伴。”
張保聽到車中朱見深的呼喊后,趕忙讓車隊停止,爬上馬車,拉開錦布:“陛下,奴婢在。”
“要不轉道去李輔臣那里。”
“陛下,明日您還要早起,更何況,今日確實有些晚了,不如先回宮吧,哪日天氣好了,奴婢再給您安排。”張保一臉難色的說道。
朱見深聽完后點了點頭,現在自己去,不僅影響他休息,也影響自己休息。
今天自己的作息時間,本就亂了。
算了,養生的路還是要走下去,早點回宮睡覺吧…………
于謙坐著馬車,回到府中的時候,卻看到了在門口站著的朱驥,當下很是奇怪。
自己這女婿可是十年都沒有登過門了。
“岳父。”朱驥看到于謙后,趕忙行禮。
”還是叫我于太保吧。”于謙緩聲說道。
“是。”朱驥恭恭敬敬的說道。
“這么晚來家里面,有什么事情嗎?”
“陛下剛剛來了。”
聽到朱驥的話后,于謙有些驚訝。
這么晚了,陛下怎么還出宮了,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陛下肯定是憂心稅制之事。
“現在陛下去了哪里?”
“徐都御史的家,是詢問新政之事,本來是想問于太保您的,可,可您的家,太小了,有些不合適……”
于謙聞言點了點頭,并未放在心上。
皇帝到你家了,連一張舒適的椅子都提供不出來,也不像那么回事。
“明日,陛下要在朝會上賜于太保一間宅子,陛下特別留下我在此等候,就是想告訴于太保一定要接受。”
“陛下,說了,是對新政有益處的。”
“現在朝中流傳著很多對您不利的事情,想要將新政徹底推行,第一步就是讓你身上這些風言風語,全部消除。”
于太保眉頭皺了皺。
“不行,那么大的宅子,還需要有人打理……”
朱驥笑了笑:“既然賜了宅子,下人的事情,岳父就不用擔心了,讓璚英給您張羅。”
“您有了大宅子,璚英也能經常帶著孩子回去看您,多好……“
“而且,這還都是陛下的意思,您心里面也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如何,無論為公為私,陛下既然賜了,您就不能不接受啊。”
璚英是朱驥的妻子,也就是于謙女兒的名字。
于謙聽完之后,思考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而后朱驥拱手說道:“岳父,先走了,您早點休息。”
“恩。”于謙沒有任何挽留。
朱驥走到馬匹前翻身上馬,駕駛而去。
自始至終,于謙都沒有邀請朱驥進家中……
而此時徐府中,還是燈火通明。
廳堂之中,站滿了人。
夫人王氏,長子十四歲的徐世良,還有五個不到十歲的女兒都在此地。
徐有貞寵愛的樸寧美,因為是外族的緣故,徐有貞并沒有將其叫過來。
“聽著啊,這里剛剛陛下來過了,那張凳子,陛下也坐過,從今天起,這廳堂就封了,只有我們一家人才能打掃。”
“下人不能讓他們進來。夫人,你明天找些工匠,在前院修個廳堂,以后待客都在那里,不能再進到這里來。”
“世良,以后讀書讀累了,就到這里打掃衛生,一定精神百倍。“
“你們幾個,也要跟著娘親勤快一點啊。”
老徐家一家子都是一起點頭。
他們可是嚇壞了。
猛然間來了那么那么多人,陛下還來了,這確實讓他們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安排好家里面的事情后,徐有貞激動的睡不著。
他又出門了。
這次是去李賢的府邸。
到了李賢府邸后,發現大門緊閉,心里面可是暢快的不行,看來陛下沒來這里…………
而后他又跑回了府中,在廳堂之中呆了一夜。
雖然激動的一夜都沒有睡著,可徐有貞精神頭卻越發旺盛。
昨夜,他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看著忠君體國的四個大字。
聞著空氣中陛下遺留下來的味道。
“因為朕有徐都御史……”
“就是因為朕有徐都御史,所以,朕什么都不怕……”
這兩句話,一直充斥在徐有貞的腦海中。
陛下太會撩了……
自己這顆心竟是莫名的躁動起來。
遇到這樣的陛下。
我還怕得罪人嗎?
陛下說了,我是第二個于謙。
這是多大的恩寵啊。
實際上在朝堂上,包括徐有貞在內的大部分官員,對于謙的感官并不好。
換句話來說,就是人人討厭于謙,卻人人都想成為于謙。
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于謙這么有膽魄,這么公正,繼而擁有這么大的權力……
徐有貞針對新政的開始,想了一整夜。
當然中間也穿插了一段送房子的事情。
徐有貞洗漱一番后,挺胸抬頭的去參加了早朝,而妻子在給徐有貞穿官袍的時候,很是意外,因為夫君今日竟沒有波i其,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
金門橋周圍。
百官們列隊完畢。
”泰寧侯,昨夜太過操勞,今天真是太累了,今早就派人入宮,想請假,可卻被告知,今日不允許任何人休息,這是怎么回事啊?“
成國公朱壽低聲說道。
泰寧侯輕聲笑了笑:“應該是有事情吧,想來現在大明朝,也就只有選秀的事情,算是大事了吧,可能陛下今天要下旨,全國選秀,你是武勛之首,如此大事,豈能不在場,忍一忍吧,朝會結束后,在回去休息。”
聽完泰寧侯陳瀛的話后,朱壽點了點頭,覺得有些道理。
“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成國公還是要節制啊,你沒發現自己瘦了很多嗎?”
朱壽聽到之后,稍稍一愣,而后趕忙出言反駁:“你胡說什么呢,我都六十歲了,早就對那事不感興趣了,本國公這是太過思念我那兒子。”
實際上,朱壽就是太過放縱了,只不過不好意思承認。
男人們都清楚一件事情,只要你有錢有勢,那方面的需求會陪伴一生,只不過那方面的品質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漸漸的下降,但永遠不會改變初心。
男人到死,都是少年……
這邊泰寧候與成國公二人打屁,文官那邊的于謙,李賢全是一臉嚴肅。
就連一向善于交談的徐有貞,也是一句話都沒有,就這樣精神抖擻的站在那里。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次普通的朝會,聊了一會兒后,便會下朝。
可卻沒有人注意到,原本把守在奉天殿外的甲士,全部換成了錦衣衛……
鼓聲響起。
“入朝…………”
聽到聲音后,官員們開始朝著奉天殿走去…………
在高高的龍椅之上,朱見深正襟危坐,正在等著他們的臣子。
這一次,他不讓百官等他,而是等著百官入朝。
他卸掉了偽裝,主動出擊,新政從他開始,讓大明朝財富自由。
軍隊遠征塞外,朝廷永遠不會為了錢糧而憂心…………
百姓受了天災,朝廷也不會為了賑災的力度而爭吵不斷……
這一切都要從這里開始。
從成化九年,春,奉天殿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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