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神剪捅在凹坑表面，輕而易舉地插入其中，甚至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這一剪，卻終究沒能刺中目標。
鐘文竟然就在牧常逍眼皮子底下憑空消失不見，無論他如何探查四周，都無法找到再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他竟然還有這樣的逃生手段？
牧常逍眉頭一蹙，臉上不禁流露出詫異之色。
“老混蛋，放手，還不快放手！”
頭頂上方，傳來了張棒棒的怒吼之聲，“信不信俺揍得你連爹媽都不認識？”
“阿肆，這小子什么情況？”
牧常逍畢竟不是常人，很快便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抬頭看向肆伍陸道。
“師父，他、他是我新收的弟子。”
肆伍陸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急急忙忙地解釋道，“這小子年少無知，還不怎么懂規矩，請您見諒！”
“你的弟子？”
牧常逍疑惑道，“可我剛才似乎聽他喊鐘文作‘師父’？”
“這個……”
肆伍陸表情愈發尷尬，支支吾吾道，“他在入我門下之前，似乎曾拜過那個白衣小子為師，不過您放心，我會好好調教他，絕不會給您添麻煩。”
“你啊……”
牧常逍對肆伍陸這個徒弟似乎頗為寵愛，雖然不爽他收了鐘文的弟子為徒，卻只是無奈地搖頭笑道，“管好自己的徒弟，若是過幾日還是這么不安分，我不介意親手捏死他。”
“是！”
肆伍陸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張棒棒的嘴，以防他對牧常逍出言不遜。
“如果我沒看錯。”
牧常逍的注意力，卻已經轉移到了不遠處的史小龍身上，“你手上拿的，應該是長生劍吧？”
“是又如何？”
史小龍面色一變，本能地緊了緊手中寶劍，周身血霧陡然暴漲，幻化出一張張猙獰鬼面，沖著他怒目圓睜，厲聲咆哮，難以形容的兇戾之氣彌天滿地，充斥四方。
“不知傳說中的混沌神器。”
牧常逍淡淡一笑，也不見如何動作，竟然“倏”地出現在史小龍跟前，抬起巨剪朝他直刺而去，速度快若閃電，完全無法用肉眼捕捉，“較之我這滅神剪如何？”
“噹！”
史小龍面色一變，本能地揮劍格擋，長生劍與滅神剪碰撞在一起，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撞擊聲。
他只覺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自巨剪涌來，撼天動地，無可匹敵，右臂一陣酸麻，險些連寶劍都要脫手，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倒飛出去，直至百丈開外才勉強穩住身形。
才剛站定，他的第一反應竟是看向牧常逍手中的滅神剪，而非自己握著的長生劍。
怎么可能！
這一瞅之下，登時令他大驚失色。
只因這柄看似普通的黑色巨剪竟是完好無損，表面甚至連一絲劃痕都沒有。
換言之，這把烏黑巨剪竟然是能夠與長生劍正面硬剛的絕世神兵。
“原來如此。”
牧常逍將他的細微動作看在眼中，登時心下了然，哈哈大笑道，“被兵器操控的修煉者，牧某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史小龍的臉色愈發難看，身后的無數血色鬼面齊齊怒吼，釋放出滔天兇意，試圖震懾眼前這個少年模樣的男人。
在神女山一眾混沌境長老跟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他，竟然從陰鴉教主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放心，這把滅神剪并非混沌神器。”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牧常逍微笑著晃了晃手中巨剪，竟然耐心解釋道，“只不過當初在構思之時，牧某的設想便是打造一柄世間最最堅硬的兵器，如今看來，連長生劍都無法斬斷，我的想法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是么？”
史小龍神情略微舒展，冷笑著嘲諷道，“只是把堅硬的剪子，又有何用？”
“足夠了，決定勝負的不是兵器，而是人。”
牧常逍的隨口一句話，便彰顯出無窮霸氣，“在牧某手中，它的威力足以勝過混沌神器。”
史小龍目露兇光，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色登時難看了不少。
決定勝負的不是兵器，是人！
同樣的話語，他不久前剛從鐘文口中聽到過一次。
這句話令他深惡痛絕，卻又無法反駁。
只因無論面對牧常逍還是鐘文，如今的史小龍都沒有戰而勝之的把握，甚至還不得不承認，若是全力搏殺，敗北的多半會是自己。
“你很喜歡殺人？”
就在他心情煩躁之際，牧常逍突然話鋒一轉，開口詢問道。
“也不一定非得是人。”
史小龍舔了舔嘴唇，面露獰色，桀桀怪笑道。
他、他當真是史師弟么？
望著面容可怖的史小龍，張棒棒心中一陣恍惚，臉上不禁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他只覺眼前的史小龍是那樣遙遠，那樣陌生，與當初那個和自己一道游歷江湖的好兄弟簡直判若兩人，再聯想到適才慘遭偷襲，身受重傷的鐘文，登時心情沉重，郁郁寡歡。
“得知我陰鴉重出江湖，恐怕當世強者都會前來圍剿牧某。”
牧常逍笑著提議道，“屆時大戰一起，勢必要死人無算，不知你可有興趣？”
“長生劍絕不臣服于人！”
史小龍面色微變，毫不猶豫地高聲喝道。
“不需要你臣服于我，只是暫時的合作罷了。”
牧常逍善解人意道，“你幫我殺人，那些人的血肉尸體則歸你處置，算是各取所需。”
史小龍血紋遍布的眼皮微微一跳，似乎有些意動，臉上的警惕之色卻并未散去。
“適才這一路，我也看見了不少死在你手中之人的尸身。”
牧常逍語調平穩，不疾不徐道，“如果沒猜錯的話，長生劍應該可以通過吸收生靈血肉來增強自身。”
“那又怎樣？”史小龍生硬地答道。
“既然剛才我沒能殺死鐘文，不久的將來，他很有可能會回來找你。”
牧常逍面容祥和，循循善誘道，“以你如今的實力，恐怕還不是他的對手，而接下來的大戰，就是你提升實力的良機，與我陰鴉聯手，絕對可以讓你事半功倍，神功大成。”
“好！”
聽他提及鐘文，史小龍雙眸紅光閃爍，沉默良久，終于下定決心道，“我幫你！”
“合作愉快。”
牧常逍笑了，笑得很是愉悅。
而張棒棒的表情卻耷拉了下來，一顆心瞬間沉入谷底。
……
“砰！”
門外突然傳來的巨響聲，瞬間吸引了屋內林星月的注意力。
起身推開房門，眼前的一幕，登時令她大吃了一驚。
血！
滿地的鮮血！
以及血泊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臭小子，你怎么了？”
認出躺在地上的正是鐘文，林星月俏臉煞變，口中驚呼出聲，“怎么又搞成這樣？”
她快步上前，顧不得骯臟和血腥，直接將趴在地上的鐘文輕輕扶起，翻轉過來，卻見心上人嘴角帶血，面容慘白，雙眸半睜半閉，身上的傷勢觸目驚心，慘不忍睹，較之與陰鴉教主交手之時竟也是不遑多讓。
“咳、咳咳！”
鐘文接連咳出兩口鮮血，沖著她咧嘴一笑，“瘋、瘋婆娘，我、我……”
只是這么幾個字，似乎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只見他眼睛一閉，脖子一歪，登時陷入到昏迷之中，再也沒有動彈。
“臭小子！”
目睹了他的慘狀，林星月心中一陣絞痛，想也不想便抱著他來到床邊，輕輕放下，隨后自蓮花戒指之中掏出一瓶凝碧丹，掰開他的嘴直接灌了進去。
凝碧丹乃是云頂仙宮第一煉丹大師李雪梅的得意之作，雖然不能延長壽元，可單以療傷效果而論，幾乎不輸生生造化丹，兼之成丹率極低，珍貴程度自是不言而喻。
然而，她卻將整整一瓶凝碧丹全部倒進鐘文口中，不帶絲毫猶豫，臉上更是看不見半點惋惜和心痛。
丹藥很快奏效，鐘文臉上終于有了血色，腰部傷口處的血液也漸漸凝結，不再汩汩流出。
“謝、謝謝！”
過了片刻，他終于睜開雙眼，接連咳嗽數聲，用極度虛弱的嗓音說道，“好險好險，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臭小子，叫你一個人亂跑！”
林星月瓊鼻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忍不住嬌聲抱怨道，“說吧，這一回又是誰干的？”
“慚愧慚愧。”
鐘文臉上登時流露出尷尬之色，“本來是去找人的，結果流年不利，又和牧常逍那個魔頭撞上了。”
“你、你還真是……”
林星月吃了一驚，只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時竟不知該作何感想。
“對了，宮主姐姐她們呢？”
鐘文環目四顧，不見林芝韻和杜冰心，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她們畢竟只有魂相境修為，留在這里并不安全。”
林星月答道，“所以我吩咐她們帶著那個俘虜先回一趟云頂仙宮，與阿嫻一道集結力量，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戰斗。”
“這么說……”
鐘文愣了一愣，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這里只剩下你我二人？”
“怎么？”
林星月俏臉一板，似嬌似嗔道，“和我這樣的大美女獨處，你還不滿意了？”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
鐘文故作害怕道，“你、你該不會趁機欺負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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