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一句話，周琛沉下臉，昏暗光線遮掩了他面部表情，從楊柳的角度，僅能看到他嘴角抽動一下。
“挺好的？你跟他認識多久，就知道他好了？”
話語中無形彌漫出的醋味，等他說完才反應過來。
楊柳微微側頭，試探性觀察他的表情。
他冷哼出聲，轉頭看向別處。
“譚先生確實不錯啊，他老婆也很好，剛剛他們夫妻倆還特意請我吃了頓飯。”
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很好地隱藏在了黑暗中，他抬手調了調袖口的位置，掩飾尷尬。
“他有老婆了？”
楊柳注意到他話語中的語氣變化，剛開始的冷淡已然消散，現在是再正常不過的閑聊口吻，狀態也跟著放松下來。
“是啊，美麗大方，他們倆很般配呢！說起來是他們倆找上我的，大概是看中了我的工作能力吧……”
帶著些許自豪的口吻，她解釋了與兩人認識的經過，提到瑞祥精神病院的時候，周琛眼眸閃動了一下。
另一邊，沐晚晚哄著小姨把檢查做完，在長椅上等待，心里忐忑不安。
“小楊她沒事吧？剛剛好像是往門診的方向走的，怎么一轉頭人都不見了？”
厲寒辭往人群中看了一眼，轉頭看到了緊閉的玻璃門內，露出一點熟悉的衣角。
“在那兒。”
他指了指衣角的方向。
興許是楊柳講到情緒激動處，身影動了動，露出半張臉。
男醫生背對著光線一動不動，認真地在聽她說話。
“好像，真的是我誤會了？”沐晚晚有些懷疑自己。
下一秒，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抬頭，對上一雙和藹卻蒼老的眼睛。
“沒事，很快就好了。”
也不知道說的是檢查報告還是正在聊天的兩人，沐晚晚有些哭笑不得。
“小姨，你渴嗎？要不要喝點梨汁？”
一頓晚飯，俞惜寒喝了不少水，嗓音卻沒什么變化，依舊有些沙啞。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點點頭。
厲寒辭起身去買梨汁，她們倆留下來等報告。
玻璃門內，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背著光，碎發被燈光染成了銀白色，他低了低眸，看向楊柳的目光里多了幾分柔和。
“怎么會想去那里做志愿者？”
楊柳思索一下，咬了咬唇，慢吞吞地張開嘴，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我在家里也無聊，想找點事做。”
提到家里，他們倆很有默契地看向對方，視線交匯，周琛察覺到她神情的落寞。
“你怪我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楊柳愣住了，手指下意識地絞在一起，手心里黏糊糊地開始冒汗。
“這有什么的，你也是被逼無奈。”
話說到這兒，本應該結束了，她還記掛著俞阿姨，怕又鬧起來，想趕緊回去。
“我……”
“如果覺得辛苦，或者受到委屈就別去了。”
他們倆同時開口，楊柳一聽到他說話，就趕緊閉上了嘴巴，聽他說完，心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
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關心她，但又認為關心得毫無道理，明明……他根本就不喜歡她啊！
“我是自愿去的，很開心。”她強裝鎮定回應他的話。
突然一股溫熱的氣息靠近，她抬起頭，發現周琛俯身低頭，鼻息就在她的額頭處，平緩又有力地噴灑在她的皮膚上。
“怎，怎么了？”她結結巴巴地問道。
“你的脖子。”
微涼的指尖觸碰在她滾燙的脖頸上，瞬間火竄上了臉，她連忙往后退一步，捂上了他碰的地方，就像是一只受驚的兔子，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瞪著他。
“脖子怎么了！”
觸感還停留在皮膚上，她熱得背后都在冒汗，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動作。
“有紅疹，是不是過敏了？”周琛上前查看過敏的部位，用微涼的指腹輕柔地按了兩下。
“急性蕁麻疹，你吃什么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皮膚接觸的那個部位，她什么都沒聽進去，愣愣地抬頭。
“啊？”
周琛無奈地抿了抿唇，責怪一句。
“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想去照顧別人！”
她眨了眨眼睛，張著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是錯覺嗎？她怎么感覺到了他語氣里的心疼？這怎么可能！肯定是錯覺！
厲寒辭提著購物袋回來的時候，差不多也到了拿報告的時間。
沐晚晚起身換他坐下，拿著取報告的單據，到機器前掃碼打印。
影像學報告在另一處地方取，沐晚晚根據單據上的提示，往靠近門診的玻璃門方向走過去。
玻璃門緊閉著，卻沒鎖上，里面的兩個人換了位置，楊柳整個人都暴露在光線下，手被男醫生抓著。
“走，我帶你去拿藥。”
門一開，沐晚晚不知怎么的，就往后退到了角落里，假裝沒發現他們，顧自掃了碼把報告打印出來，隔著一段距離，走在他們后面。
急診的診室分布在走廊兩側，他們倆出來時還牽著手，但周琛的白大褂實在引人注目，楊柳低著頭不敢往左右看。
突然，他主動松開了手。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醫生與他們相向走過來，打了聲招呼。
“周醫生，今晚值班啊？”
他點頭應了一聲，兩手背后接著往前走。
楊柳腳步頓了頓，望著他的背影，獨自咽下失落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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