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挽明從薩爾滸開始 > 第776章 夜襲鑲藍旗
  當我還是帝國太子時,因為好奇那個瘋狂年代(無數人如飛蛾撲火,參加到東部世界游戲),于是詢問父皇:

  如果一個人從東部世界勝出,他將會得到什么?

  那時,父皇已經病重,偉岸的身軀骨瘦如柴,時日不多,他強撐著病體,回答我說:

  “如果你在東部世界贏了,你將贏得一切。”

  元老院許諾,只要能將人類從機器與算法的束縛中解救出來,那人便將獲得巨額資源——主要包括金錢和女色——東部世界對人們的誘惑,如此之強,直到那時,我才知道,父皇的偉大堅韌。

  當群雄竟折腰時,父皇卻能超脫物外,堅守初心,遠離那些陰謀與殺戮。

  這種從容與良知,是我從父皇身上得到的最大財富。

  ——節選自《高宗實錄》

  ~

  鑲藍旗大營立在山谷中,遠遠望去,營火綽綽,在春夜薄霧中若隱若現,像一頭待宰的羔羊。

  章麻子伏在馬背上,目光炯炯:

  “千總爺!到了!”

  “他們都到了嗎?”

  “都來了,那邊。”

  齊孟順著章東手指望去,沉煉、張潮各領著三個家丁,騎馬從薄霧中出現。

  眾人皆白甲兵裝扮,手持長弓大棒,背插鑲藍旗小旗,只差將發辮剃成金錢鼠尾模樣。

  張潮、章東皆是夜不收出身,兵器長短兼備,弓箭馬刀搭配騎槍大棒,騎術也是嫻熟,只有沉煉原本是浙兵長槍手,此時仍提著把騎槍,騎在馬上一點倒更像騎馬步兵。

  “你會騎馬嗎?”

  沉煉尷尬一笑:“戚將軍操練時,步軍只練了陣列軍械····”

  張潮淫笑道:“沉兄弟不過十幾歲,又沒成親,哪里騎過馬?”

  眾人哄笑。

  齊孟大咧咧道:“不妨不妨,老子十幾歲時也沒騎過,對了,你剛才說的戚將軍可是戚少保義子戚金?”

  沉煉詫異道:“正是!千總爺也認得戚將軍?”

  齊孟若有所思道:“也曾有過一面之緣····罷了,先不說這個,開始殺人了!”

  眾人收斂笑容,抬頭望向前方,按照夜襲計劃,他們將扮做鑲藍旗甲兵,潛入阿敏營帳,結果二貝勒性命。

  說話之間,大家又在唇間粘上了鼠須,這樣看起來更像是韃子。

  見眾人都打扮成白甲兵模樣,齊孟滿意點點頭:“贗品是個好東西。”

  章東贊許道:“贗品是個好東西!”

  齊孟撫須大笑:“既已準備妥當,待會兒不可膽怯,走幾步看看!走出個虎虎生風!”

  走出個恍若隔世。

  “阿敏這殺才,竟敢如此托大,夜哨都是包衣,也合該他死了。”

  章東目視前方,眼中冒火:“待會兒捉幾個狗包衣,讓他們多死幾次!”

  ~

  夜色深沉,鑲藍旗大營外圍,兩個值夜包衣圍攏一起取暖。

  天寒地凍,兩人卻不敢生火,只是扯了把烏拉草貓在地窩子里過活,倒不是因為這兩個包衣恪盡職守,他們的主子——巡夜的白甲兵——嚴禁舉火,一經發現誰敢偷偷烤火,便要被打個半死,昨晚就有兩個不長眼的包衣點火被打了軍棍。

  兩人所在的地窩子距離鑲藍旗大營約有兩里路,這里是鑲藍旗的第一道防線。

  “聽說了沒?大汗在薩爾滸滅了杜松,把杜瘋子腦袋都砍了!漢狗敗了,咱兄弟幾個也要抬旗了。”

  “想抬旗想魔怔了?回頭拜拜黃大仙,看把你能的,盡他娘的胡扯!抬他馬的旗,一個鬼影都沒有,天寒地凍的讓咱在這兒守著,守他姥姥的!”

  一心抬旗的那個包衣裹緊棉衣,用手哈了口氣,搓了搓快要凍掉的耳朵,指天發誓:

  “騙你是犢子!真的,哨馬韓胖子親口說的,他昨日在界凡城下,看到滿地的明軍尸體,幾萬條人命,兩個多時辰,割草一樣就沒了。他還看見杜松腦袋了。”

  “韓胖子?界凡城,盡扯犢子,離這兒百十里路呢!進來暖和暖和,凍湖涂了吧。”同伴貓在地窩子里像死人一樣一動不動。

  見同伴不信,包衣急忙鉆進地窩子:

  “我和韓胖子是同鄉。”

  “他的老家,就在那個屯兒,我們是那兒土生土長的人····”

  “這咋還唱上了呢?”

  地窩子外傳來凌亂的馬蹄聲,包衣伸手摸向洞口的兵刃,手剛碰到長槍,兩三把長刀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

  月光朦朧,看不清來人模樣,包衣嚇得冷汗直冒,地窩子里的同伴問道:“誰啊,咋了這是?”

  “咋了,兩個狗奴才!”

  “二貝勒讓你們哨探,你們就是這樣哨探的?主子們都在巡夜,你們倒好,躲在地窩子里快活!”

  貓在地窩子的包衣這時已經爬出來,還沒弄清楚是怎樣回事,一個大嘴巴子就扇了過來。

  】

  “abkadedeyeregashabi!usaarambi!”

  包衣被大嘴巴子扇得眼冒金星,此刻哪里還記得質問來人夜號。

  努爾哈赤曾寄于李成梁門下,為奴十二年,明軍各種道道,野豬皮自然了如指掌,后來建州八旗的操練,充分汲取了各支明軍優點,戚家軍夜號制度(1),在八旗軍中也有得到執行。

  夜色昏沉,齊孟一行都是白甲兵裝扮,加之氣勢洶洶,所以兩個包衣只把他們看做是哨探回營的“白甲兵”,正要詢問是哪個牛錄的主子,為首哪個身材高大的白甲兵掄起弓梢便砸在包衣臉上。

  “abkadedeyeregashabi!usaarambi!”

  那包衣雖聽不懂這句女真語是什么意思,不過好歹撿回條命,只是被主子教訓一番。

  旁邊上來個麻子白甲兵用蹩腳的遼東方言,將主子剛才的話翻譯一遍:

  “主子們剛才說,他從劉綎軍營回來,人累馬乏,兩日沒喝酒,渾身難受····先去給二貝勒匯報軍情,狗奴才閃開!”

  兩個包衣唯唯諾諾,連忙閃開道路,麻子白甲兵怒氣沖沖,走出去幾步,尤不解恨,返身回來,對著那個渴望抬旗的包衣,一頓拳打腳踢。

  遠遠聽到一陣骨頭斷裂聲。

  迎面走來隊巡夜的包衣,約有五六人,他們注意到這邊動靜,正要湊到地窩子前盤問,見麻子主子正在瘋狂毆打包衣,身后十幾個白甲兵手持重刀,披掛鎧甲,殺氣騰騰。

  巡夜的包衣知道自己惹不起這群主子,連忙裝作沒看見,繞道而行。

  豈料剛走出幾步,被那麻子白甲兵一把揪住,大聲吼道:

  “前面帶路,你們幾個癟犢子辦事還算得力,不像那兩個懶狗!只知道貓在洞里睡覺!等會兒去二貝勒面前,老子給你們請功,二貝勒一高興,或許就給你們抬旗了!”

  聽見說會抬旗,這邊幾個包衣雙眼冒光,爭先恐后要來帶路。

  麻子主子喜怒無常,一拳打在一個包衣臉上,那包衣鼻梁骨頓時斷裂。

  “西巴拉,腦子進水啦!欠削的癟犢子玩意兒,一個人帶老子去就夠了,剩下的人原地警戒!擅離職守者,殺!”

  麻子胡亂一指,確定了一個大怨種:“那什么,就你了!”

  被挑中的是個身材粗壯、滿臉橫肉的壯漢,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他起初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見麻子主子不耐煩催促,才知道自己是要抬旗了。

  一邊對主子點頭哈腰,一邊回頭朝幾個同伴露出得意之色。

  “走吧,去見二貝勒!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奴才····小的叫曹忠清,原是鐵嶺人····”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白甲兵頭目聽到這個名字,忽然停住腳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擊左勾拳打在曹忠清臉上:

  “abkadedeyeregashabi!usaarambi!”

  曹忠清挨了一下,身體踉蹌,強撐著沒有摔倒,臉上勉強擠出卑微的笑容。

  麻子白甲兵上前一步,大聲翻譯道:

  “我們牛錄額真剛才說,你這漢狗,說話太啰嗦了,老子剛才只問你叫什么,你說你做打行做什么?還說你殺了東家投靠大金,我們牛錄額真最討厭說話啰嗦的人了·····”

  齊孟轉身狠狠瞪章麻子一眼,章東立即閉嘴。

  麻子轉身望向曹忠清,推推搡搡道:

  “走,去見二貝勒,我們牛錄額真,剛在劉綎老狗那里刺探到重要軍情,咱們要給二貝勒一個驚喜!”

  注:

  1、《績效新書》卷九剳野營篇第九·重夜令:與賊對壘之時,更鋪失候,夜巡失號,止宿他火者,斬。無故叫呼奔走,妄言賊至及驚營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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