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挽明從薩爾滸開始 > 第463章 武定帝柳邊屠羅剎,江流兒松下擒奴酋
  杜度從正白旗牛錄額真阿英瓜口中聽說了六各莊發生的慘劇,短短半時辰,多爾袞和正白旗兩千人馬悉數被齊軍所滅。

  雖然清國皇帝非常不愿意接受,但他現在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他以前的主子劉招孫還活著,而且馬上就要來攻打清軍了。

  齊軍在六各莊對正白旗斬盡殺絕,沒留任何俘虜,連包衣阿哈也被他們殺死。

  “劉賊兵力約在六萬,營帳連綿不絕,火器精良,不在沈陽守軍之下,昨日他們的騎兵先偷襲了正白旗哨馬,打了多爾袞一個措手不及。”

  阿英瓜跪在皇帝身前,喋喋不休稟告正白旗覆滅的詳情,杜度越發覺得后怕。

  “他們用的什么火器?”

  “和咱們的差不多,只是威力更大,一些火炮落地后還能炸開,咱們的騎甲就吃了這個虧。”

  杜度心中盤算,清軍主力尚存,兩紅旗,兩黃旗,鑲白旗,正藍旗,六旗人馬不曾遭受太多損失,尚可一戰。

  “劉招孫親自來了,這仗還怎么打?”

  “一萬多人攪的天昏地暗,再來六萬人,大清如何抵擋?”

  幾位旗主議論不休,旁邊坐著的統制公和紅毛夷商人面面相覷。

  兩個狗熊般粗壯的哥薩克騎兵頭領還在酗酒。

  杜度緊急召來他的盟友,是為了向李舜義科倫等人講唇亡齒寒的道理。

  “諸位,若清軍戰敗,劉招孫重新占據遼東,下一個倒霉的就是你們。以朕對此賊的了解,他的野心可不止遼東遼西,他要占據苦夷島,占領朝鮮倭國,”

  李舜義滿臉不悅,朝鮮兵不該出現在此時此地,按照朝鮮國王李倧制定的計劃,搶劫沈陽后,統制公便將滿載而歸,現在他和麾下滯留沈陽,回國遙遙無期,而且搞不好還會丟命。

  其他幾位盟友的實力太弱,不過好歹聊勝于無。

  眾人都是愁苦之色,幾個旗主呆呆的望著桌子,一言不發。像被霜打過的茄子,焉了吧唧。

  劉招孫活了,那個殺死老汗和黃臺吉的魔鬼活了。

  從渾河到赫圖阿拉,從萬歷四十七年到武定元年,努爾哈赤的子孫們一直生活在這個人的陰影中。

  在多鐸等人的記憶中,殺死他們親人的劉招孫,等同于死神。

  當年血流成河的赫圖阿拉之戰,是各位小旗主們難以磨滅的童年陰影。

  劉招孫大軍壓境,除了投降,實在想不到別的出路。

  “不要想著投降,他們連俘虜都殺,不留活口,正白旗的包衣都被殺了。”

  “天殺的劉招孫!”

  多鐸大聲咒罵。

  “劉招孫死了也不安寧,還要裝神弄鬼!嚇唬我滿洲八旗!”

  清國皇帝堅稱劉招孫已經死去,正白旗遇到的不過是盤踞遼西的齊軍殘兵。

  他擔心清軍知道武定皇帝還在人世,會立即崩潰。

  于是叫來薩滿巫師,讓巫師祛除惡靈,讓陰魂不散的劉招孫早日墮入地獄。

  穿著布條袍服,身上插滿羽毛的薩滿巫師,拖著抹布一樣的裙子轉了兩圈,口中念念有詞,最后倒地不醒,口中吐出大股大股白沫。

  杜度俯身貼到巫師身邊,側耳傾聽,在聽清楚巫師喃喃自語后,皇帝向旗主和紅毛夷宣布神的旨意:

  劉賊陰魂已被長生天誅殺,用你們的箭去殺光劉賊,把尼堪燒成灰燼。

  科倫和他的歐洲伙伴們相互看了看,聳聳肩膀,露出尷尬笑容。

  英國商人揉揉紅色酒糟鼻,低聲對荷蘭商人嘟嚕道:

  “東方古老神秘的催眠儀式,紳士們,我們要和韃靼人一起陪葬了。”

  清國皇帝提到的箭,當然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不久前英國東印度公司支援大清的武爾威治火箭(WoolwichArsenal)。

  該款火箭由英國皇家實驗室炮兵上校威廉·武爾威治研發,火箭重14.5千克,箭長米,直徑0.1米,并且裝了一根4.6米長的平衡桿,射程可達1800米,后經不斷改進,射程可達3000米,主要以尾焰燃燒殺傷敵人。

  二月份清軍攻打沈陽城時,手中還剩最后一百枚。

  杜度覺得用這個大殺器應該能擋住齊軍進攻,劉招孫手下戰兵雖然驍勇,說到底也都是血肉之軀,兩波火箭洗地,再強悍的軍隊也會潰不成軍。

  皇帝命人將這最后壓箱底的一百枚武爾威治火箭全部搬出來,架設在營門口旁,瞄準朝東邊逼近的齊軍戰兵發射。

  “燒死你們!燒死你劉招孫!”

  最后時刻,杜度沒有選擇逃走,而是親率正黃旗沖在了最前面。

  望著漫天升起的火箭流星,杜度神情激動,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也要跟著火箭一起爬升向天空,在令人恐懼的呼嘯聲中急劇墜落,最后落入齊軍戰陣,綻放出一朵絢爛的火花。

  ~~~~

  沈陽西側的原野,白茫茫的煙霧隨風飄散,爆炸聲此起彼伏,雙方步兵相隔還有三里時,急不可耐的炮兵們便開始對著對方無休無止的狂轟濫炸。

  一直在沈陽西門城頭觀戰的齊軍,忽然從背后射出幾枚野戰炮,炮彈落在密集的正黃旗甲兵大陣中,翻滾跳躍的鐵球在人群中濺起一片血花,烏真哈超立即向城頭還擊,城頭僅存的幾門小炮隨即被數倍于己的清軍炮火壓制,片刻之后便再無任何回擊。

  烏真哈超輕松解決了守軍的襲擊,把他們皇帝壓箱底的紅毛夷火箭全部搬出來,朝向西邊,一股腦兒的朝正在逼近的齊軍方陣轟擊。

  近衛第一軍第一營一頭撞向密集的流星雨,五百多名戰兵瞬間被武爾威治火箭燃燒的火焰煙霧吞沒,遼東原野上憑空燃起五百多各人形火球。

  武定皇帝放下望遠鏡,手指猛地前揮。

  傳令兵作戰命令傳往前方,蒲剛確認之后,大聲命令道:

  “第二營,進攻!”

  “目標,正黃旗中軍大營!踏步前進!”

  第二營戰兵踩著戰友們燃燒的尸體,繼續前行,盧象升率領騎兵開始抄略清軍兩翼,與兩翼清軍游騎纏斗,炮兵在騎兵掩護下,將野戰炮往前推進。

  碩讬皺緊眉頭,他被眼前這支軍隊震撼住,這支從關內調來增援的齊軍,全軍上下流露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氣質,實在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感覺正朝他沖來的這些人,就像是劉招孫的手臂,完全聽從劉招孫的指揮,好像生死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不需要考慮的事情。

  一年多來,正紅旗旗主碩讬在遼東打過不少硬仗,可是像今天這樣的對手,他從沒遇到過,直覺告訴碩讬,眼前這支軍隊戰力比沈陽城中的齊軍更加可怕,他總感覺這些士兵身上少了點什么,又說不太清楚·····

  隨著第二營火銃兵步步逼近,烏真哈超漸漸慌神,他們的火箭已經全部射完,燒死了第一波齊軍,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第二波接著就來了。

  讓清軍匪夷所思的是,對面這些炮灰根本不需要督戰隊彈壓,自己立即就補上來了。

  不等最前排清軍反應過來,齊軍野戰炮已經開炮,片刻之間,上百發開花彈落在烏真哈超火銃兵陣列中。

  伴隨轟轟聲響,上千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包衣兵瞬間團滅。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在以前的認知中,一輪實心彈過后至多殺死幾十個人·····

  劉招孫從太師椅上霍然站起,手執令旗,指向正黃旗中軍大帳,不斷向他的戰兵發出指令。

  “不要在乎側翼威脅,直接攻滅正黃旗!生擒杜度!”

  ~~~~

  四月初十日,武定皇帝派蒲剛、鄧長雄、趙率教等人前往鐵嶺、清河、開原受降,自己親率六萬大軍繼續向東追擊,摧枯拉朽橫掃遼東,遼陽,撫順等地不戰而降,四月二十八日,大軍飲馬鴨綠江,寬甸城中朝鮮潰兵逃走不及被截斷退路,皇帝下令盡屠之。

  五月初一日,十萬齊軍兵臨赫圖阿拉,武定皇帝告瑜各地鄉民,但有人告知杜度下落者,封千戶,賞銀千兩,有斬殺、生擒杜度者,封指揮使,賞銀萬兩。藏匿不報者,誅九族。

  告示張貼下去,遼東本地鄉民紛紛自發組織起來,搜山檢海抓杜度。

  赫圖阿拉以五臺子山,滿臉疲憊的杜度勒馬徐行,遠遠將追兵甩到后面,回望身后,發現只剩最后一百多人。

  “老汗被劉賊殺死,四貝勒被劉賊害死,朕今日也要被劉賊逼死,長生天,你是瞎了眼嗎?為何對我愛新覺羅家如此惡毒!”

  杜度指天怒罵,放聲痛哭,左右皆泣,莫能仰視。

  康乾皇帝哭了一場,重新騎上馬騎,麾下戈士哈騎從者一百馀人。

  杜度沒有像黃臺吉那樣,在最后時刻死守赫圖阿拉,而是趁著齊軍包圍圈還沒合上,便率領正黃旗殘兵突出重圍,沿途和齊軍打了兩場,傷亡慘重,渡過蘇子河后,跟在后面的就剩下一百馀人。

  杜度等人走到五臺子山,迷失道路,問旁邊一個正在耕地的尼堪老農,老農瞇縫著眼睛給大清皇帝指路:

  “沿著蘇子河向東邊走,走三里路就出山了。”

  眾人連忙策馬向東狂奔。

  杜度張開大弓,瞄準身材瘦小的老農,一箭將老農射個對穿。

  “你死了,就不會報信了。”

  清國皇帝喃喃自語,揮鞭追上已經跑出半里地的戈士哈。

  一眾騎手向左走了兩里地,馬蹄下面道路越來越松軟,最后,他們陷入一片灘涂淤泥,馬速不得不放緩下來。

  “媽媽的,被那老頭子騙了!”

  女真人一邊操縱馬匹離開沼澤,一邊大聲叫罵。

  很快的,他們背后傳來齊軍騎兵尖銳的竹哨聲,

  杜度無奈,只得調轉馬頭,朝北邊狂奔,等逃到寬甸城郊時,身后只有二十八騎。

  后面黑壓壓的全都是近衛軍騎兵,至少數千騎。

  杜度知道自己無處可逃,于是對眾人道:

  “朕從六年前起,臥薪嘗膽,只為能消滅劉賊,從去年到現在,遼東七十余戰,所當者破,所擊者服,未嘗敗北!”

  “今日受困與此,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

  杜度說的這些,翻譯成人話就是,劉招孫實在是太強,我死在他手里,也不冤啊!

  這時候鴨綠江畔駛來一條小船,駕船的正是李舜義幕僚,他見杜度等人,大聲道:

  “朝鮮雖小,地方萬里,眾數百萬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今獨臣有船,齊軍至,無以渡。”

  杜度心知朝鮮無險可守,即便逃去漢城,也不過茍延殘喘幾日,況且劉招孫與李倧血海深仇,等平定遼東,劉招孫下一個目標就是朝鮮了。

  康乾皇帝仰天長嘯,大聲道:“如今是天要亡我大清,朕一人渡江又有什么用!”

  他想了一會兒,補充誰道:“何況朕曾答應你們朝鮮國王,幫他占寬甸撫順,恢復朝鮮國的疆土,朝鮮萬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朝鮮國王可憐朕收留朕,朕何面目見江東父老!即便朝鮮百姓不說什么,朕難道不會問心有愧嗎?”

  于是對那劃船來救援的朝鮮人說:“你是大清的好奴才,朕在寬甸城東八里鋪河岸埋有黃金萬兩,都賞賜給你吧!”

  杜度脫下鎏金鎧甲,脫了赭黃袍,丟去金花啐頭,脫下朝靴,穿上草履麻鞋,下令所有戈士哈全部下馬步行,結成戰陣,與齊軍短兵接戰,做最后一搏。

  最后二十八名戈士哈紛紛下馬,齊軍騎兵立即將戈是哈全部圍住。

  只有杜度乘其不備,望深山曠野,透嶺穿林,策馬奔走,馬不停蹄,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

  話說杜度連夜退過五座山頭,走到一處山凹邊,見一個草屋嵌在山凹里一顆大松樹下面。

  杜度肚中饑餓,卻待正要去茅內尋討些飯吃,只見草屋后面轉出頭猛虎來,一聲虎吼震動的茅草簌簌作響,杜度一個激靈,嚇得心膽俱寒,慌忙拔出腰刀,對向猛虎,牙齒上下忍不住打顫。

  “啊!啊!”

  杜度大吼一聲,掄起腰刀劈砍下去,什么也沒砍中,再看那猛虎,往后退了兩步,一瘸一拐。

  杜度細細看時,只見它后腿插著支箭羽,皇帝一眼便看出那是巴圖魯鰲拜的三棱狼牙重箭,傷口已經化膿,怪不得這猛獸奄奄一息。

  “哈哈哈,朕正好餓得很,就把你殺了烤肉吃!”

  杜度正要上前補刀,忽見松樹背后轉出一個半大小子尚來,一刀鞘打翻,便取條繩索綁了。那少年不是別人,是大齊戰兵江流兒。

  人虎重逢,喜不自禁,江流兒抱住松下哭了一場,見老虎還有氣息,連忙抬頭折斷老松樹上的松針,進屋子熬了水,給老虎灌下去,他聽人說這可以救命。

  半響過后,松下緩緩睜開眼睛,掙扎著要站起,這時,老錢和阿勒薩、朱由校、康光緒已經跟了上來。

  眾人拿了杜度,帶到草屋中,取了些飯吃,正解出山來,卻好迎著搜山的哨馬,一同綁住捉來,見到了正在寬甸鎮守的戚金。

  戚金見拿得杜度,大喜,便問道:“江流兒,你卻如何正等得這賊首著?”

  江流兒道:“小的從五臺子山萬松林里殺出來,追羅剎鬼,殺入深山里去,真好撞見他。”

  戚金見天啟皇帝和康應乾的公子都在,一時感慨萬千,拍了拍江流兒肩膀,大聲笑道:

  “好啊好啊,你們都還活著,皇帝見到你們,必定龍顏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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