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挽明從薩爾滸開始 > 第206章 何異
  總訓導官舉起紙糊的喇叭毅然走上南北大街,身后跟著個剛剛投降的鑲白旗牛錄額真,名字很長很難記,叫什么布爾吉吉特巴彥,森悌叫這女真人巴彥。

  兩個來自第二千總部的長牌手走在前面,護衛著兩人。

  長牌手身材高大,目測身高接近兩米,森悌巴彥兩人個頭更顯渺小。

  四個人走在一起,像是大母雞忽閃翅膀保護兩個小雞仔。

  這個稀奇古怪組合就這樣走上狼藉一片的南北大街戰場。

  在攻守雙方上萬人馬的注視下,在無數弓箭火銃的威脅下,四人踩著地上的尸體,深一腳淺一腳朝街壘走去。

  他們剛走出幾步,對面正白旗炮手便按耐不住,開炮轟擊開原軍,鐵球破空,發出令人不安的呼嘯聲。

  接著是一陣密集的箭雨,長牌像是被冰雹砸中,森悌蜷縮在盾牌后面,吹響口中竹哨,招呼身后火銃兵還擊。

  一陣密集的燧發火銃爆響后,遮天蔽日的箭雨立即稀疏了很多,森悌讓巴彥朝對面喊了兩嗓子,用滿語告訴正白旗那些冒失的弓手,不想被火銃打死就聽聽開原訓導官是怎么說的。

  森悌縮著脖子,將身體朝長牌后面躲一躲,掏出一張寫滿字的字條,舉起了紙喇叭。

  盡管他知道長牌對炮彈的遮擋作用不大,如果不幸被命中,兩副長牌疊加也不能保住他的全尸。

  不過他還是在心里安慰說,韃子的炮彈不會傷人。

  “對面的正白旗兄弟們!本官是開原軍訓導官森悌,也是平遼侯的心腹!”

  后面跟著的鑲白旗牛錄額真即時翻譯,將森悌不甚標準的遼東方言翻譯成滿語。

  “黃臺吉那個狗東西,已經拋棄你們了,你們現在孤立無援,就像葉赫的鑲藍旗一樣,都是棄子!對了,我剛才在甕城上數了兩遍,你們只有一千個兵,還有一半是包衣。知道開原軍有多少人嗎?”

  “十萬!整整十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們淹死,你們的主子黃臺吉現在正帶著金銀珠寶逃往寧古塔,留下你們在這里死守,大汗連一粒糧食都沒給你們留下!沒錯,糧食也被他搬走了!”

  森悌模仿劉招孫,拍了拍巴彥肩膀,握住牛錄額真大手,鄭重其事道:

  “翻譯的很快,能聽清本官官話的人,很少,你算一個,你能吃這碗飯,還去打什么仗,以后就跟我了,本官待會兒便找劉大人求情,讓你來做我副手,以后不用去朝鮮挖礦了。”

  牛錄額真感激的點點頭,他在后金也算見多識廣,自然知道挖礦最后是什么下場。

  “好了,跟著本官繼續喊。”

  森悌拿出一張寫滿字的宣紙,他大明官話本就不好,剛才劉招孫給他委派這個任務后,他便將招降所需的話語都寫在了紙上。

  “平遼侯不止是大明的侯爺,更是建州蒙古的天可汗,比你們那個后金汗還要大,他老人家說了,不論包衣還是真夷,現在投降開原軍,便可既往不咎,回了開原,給你們分田地住宅,若能斬殺牛錄額真·····等下,有風。”

  一陣過堂風吹得東莞仔牙根打顫,手中捏著的宣紙隨風起舞,差點沒抓住飛走。

  “有風。”

  南北大街上響起充滿嶺南風味的喊話聲,街壘后面,一些包衣兵望向周圍真夷的眼神明顯有些不一樣。

  “牛錄額真以上將官來降者,賞銀千兩,立即分地,分宅子,保全你們全家性命!包衣、甲兵提牛錄額真人頭來降者,賞銀百兩,分地分宅子。”

  “兄弟們,不要再給黃臺吉賣命了,遼東不是他愛新覺羅的遼東,是你們所有人的,平遼侯給你們一炷香時間考慮,再不投降,到時天降神火,你們就得和城頭那些烏真哈超一樣,都活活燒死。開原軍的火炮可是有三百門,眼下都瞄著你們,兩條路,要么投降過好日子,要么跟著拋棄你們的后金汗陪葬!你們自己選!”

  森悌話還沒喊完,一百步外街壘忽然炮聲大作,正白旗最后五門七磅炮怒吼著朝這邊轟擊,好在兩發炮彈都打在甕城城墻上,磚石碎屑像下雨似得紛紛揚揚落下。

  雙方火炮之間的對決還在繼續。

  開原炮兵占據了西門甕城,憑借有利位置和火炮性能優勢,居高臨下打得街道上的敵人毫無還手之力。

  如同被施加魔咒一般,守衛街壘的后金火炮一門接一門被開原軍命中,每次爆炸引發的木屑迸飛,都給周圍正白旗造成慘重傷害。

  鑲白旗牛錄額真連忙拖著身材瘦小的森悌往盾車后面退去。

  森悌和他主人袁崇煥一樣,都是打起仗來不要命的主,他被建奴的突然襲擊震怒,一邊往后退,一邊大聲喊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一群仆街仔!”

  建奴在街心的炮擊立即引起甕城城頭火炮還擊,超過十二門野戰炮同時向街心轟擊,一陣此起彼伏的炮擊過后,正白旗僅存的五門七磅炮被打的七零八落,操炮的烏真哈超炮手當場被打死。

  鄧長雄穿過甕城,親自指揮接下來的巷戰,見街心火炮已被摧毀,鄧千總將手中令旗往前一指,大聲道:

  “通過南北大街,向北攻打汗王殿!黃臺吉還在赫圖阿拉城中,抓住他!”

  第二千總部戰兵紛紛沖出甕城甬道,沖上遍布尸體的南北大街,火銃手每十人一組,向前奔跑幾步,便站立朝遠處那些晃動的金錢鼠尾辮一個齊射。

  失去炮火支援,守在街壘后面的后金兵只能用步弓阻擋開原軍,不斷有包衣從兩邊臨街店鋪中跑出來向開原軍投降,他們拖著細長的金錢鼠尾辮一排排跪倒在房檐下面,正如當年建奴攻入遼東各城時他們爭先投降的樣子。

  “放下武器跪在原地者,免死,其余全部殺了!”

  鄧千總一聲令下,長槍兵跟在火銃手后面,踏著地上一層層后金兵尸體,快速向北邊推進,這些兇悍的長槍兵,不時低頭給地上受傷未死的后金兵補上一槍。

  火銃手前進到距離街心堡壘百步左右距離,兩邊臨街二樓窗戶忽然打開,飛下來一波密集的重箭,前面兩排火銃手躲閃不及,在密集的箭雨中齊齊倒下一片。

  后面火銃手連忙躲到兩邊屋檐下,探著腦袋和上方的建奴弓手對射。

  “打到韃子老窩了,黃臺吉要和咱拼命了。”

  劉招孫立于西門甕城之上,身邊左右都是正在燃燒的建奴尸體,輔兵們還在忙著鋪橋,沒人過問這些韃子尸體。

  劉招孫目光從尸體火苗上轉移開來,循著遠處噼里啪啦的火銃手向南北大街過去。

  “正白旗還在要困獸之斗,本官倒要看看,誰熬得過誰!讓第五千總部接手,挨個房屋搜捕,讓新兵們練練手!”

  傳令兵立即策馬奔向南北大街,向前面指揮作戰的朱東傳令,邵捷春戰死后,他就成了第五千總部的臨時千總,負責指揮幸存的一千多殘兵。

  康應乾望著南北大街上不斷往后推卻的正白旗人馬,低聲對劉招孫道:

  “平遼侯,何必讓戰兵們白白損失性命,咱們不是已經占據甕城城頭,調來幾門火炮,對著那些房屋一陣轟殺,管他幾個韃子都被打死了!”

  劉招孫和顏悅色看他一眼,笑道:

  “康大人可知,這赫圖阿拉城中除了建奴八旗,還有多少漢人百姓?”

  康應乾見劉招孫又要有婦人之仁,忍不住反駁:

  “什么漢人百姓,不過都是些包衣奴才,沒幾個是無辜的,再說今天是百姓,明天就可能是推盾車的包衣兵。”

  劉招孫聽了這話,陷入了沉思,這個時代的城池攻守戰,根本不分什么平民和士兵,平民只要服有兵役,便會被叫上城頭扔幾塊石頭澆兩盤金汁。這也是古代戰爭勝利一方動輒就會屠城的原因之一。

  康應乾見劉招孫不說話,還以為他已經默許,正要轉身對遠處指揮炮擊東門韓真義下令,卻聽平遼侯道:

  “不得如此,不可妄殺城中百姓,否則本官與努爾哈赤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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