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屠夫被夏荷給叫住了，他還有些怔愣。
“大叔，你也拿一些酸菜回家嘗嘗。”她說完就將小手伸進了那裝著酸菜的木桶里。
王大舅見了趕忙阻止夏荷，說道：“你可不能鼓搗涼水，這水冰冷冰冷的，讓大舅來。”
他說完就三下五除二，袖子擼起，伸手快速地從桶里撈了一大團酸菜絲出來，看那樣子足有三四斤重！
屠夫咧著大嘴笑了笑，那裸露在外的前胸上，胸毛都被他拍得起了靜電。
“我老張交下你們這朋友了，以后有事兒你們盡管開口。”
夏荷看了一眼旁邊肉攤案板下放著的那兩大盆豬下水道：“大叔，你那豬下水咋賣呀？”
“哦，那東西是我打算拿回家去喂狗的，誰能買那玩意呀？別說是咱們遼東城的百姓日子過得普遍都不錯，就是逃荒的估計都不愛吃這東西。”
夏荷眼珠一轉，笑著說：“我想跟大叔談一筆生意，不知您有沒有興趣呢？”
張屠夫一眼錯愕地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見她個頭雖小，但一雙水眸卻是精光四射，渾身都透著一股子靈氣兒。
再仔細一看，他就感覺眼前的小女娃似乎渾身都在發光，就如同那從年畫里走出來的散財童女似的！
張屠夫看了里正一眼，里正笑著說：“胖丫說啥就是啥，她可是咱們村兒的寶貝疙瘩。”
“哈哈，小姑娘，你叫胖丫呀？我咋看著你也不胖呢，改叫小仙女我看還差不多。”
“哈哈，大叔你可真幽默，那咱們接下來就談一下吧。”
讓王大舅和王二舅留下來賣酸菜，張屠夫也叫來了他的兒子過來看攤兒，他就跟著里正和夏荷一起去了旁邊的一個小飯館兒。
里正一咬牙，從腰間拿出錢袋子，買了三碗白面面條，還要了一碟小咸菜和兩個咸鴨蛋。
“來，大家邊吃邊聊。”他說著就將剝好的咸鴨蛋放進了夏荷的碗里，將另一個咸鴨蛋推給了張屠夫。
張屠夫是個實在人，也不跟他客套，吸溜一口面條，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嘆息之后，這才道：“小姑娘，你要跟我談啥生意呀？我就是個殺豬賣豬肉的。”
“大叔，我想讓你將豬下水全都賣給我。不光是你家的，我還希望你可以幫我多收一些。一副豬下水我出十文錢！”
張屠夫一聽，頓時就騰地站起身來。他動作幅度過大，差點兒將桌子給撞翻了。
“啥，你說啥？你愿意出十文錢買一副狗都不樂意吃的豬下水？”
夏荷一臉黑線，心說大叔，你的口水都快噴到我臉上來了！
見大堂里吃飯的客人們全都看向自己，張屠夫這才尷尬地重新坐下。
“我這兒出十文錢收一副，你若是能花更低的價格收來，那么這中間的差價就都歸你，你看咋樣？”
張屠夫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大夠用，這小丫頭說啥呢？那白給都沒人要的玩意，她給自己十文錢一副，自己沒聽錯吧？
“你，你再說一遍，方才我沒聽清。”張屠夫說著還用小拇指用力地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夏荷將方才的話又說了一遍，張屠夫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這回反倒是一旁的里正有些緊張了，畢竟那東西若是賣不出去的話，豈不是要賠死了？哎呀，當著外人的面兒，自己絕對不能拆胖丫的后臺，忍，等回去了再問。
出于對夏荷的無腦信任，里正將那到了嘴邊兒的話都給咽了回去，低頭吃面。
張屠夫跟夏荷商量好了以后，他也顧不得吃面了，端起大海碗就往嘴巴里倒。唏哩呼嚕，夏荷正看得傻眼呢，人家那一大碗面連湯帶水的就已經進肚了。
張屠夫抹了一把嘴角的面湯，笑著說道：“我今兒就辦這件事，明天你們來的時候，我保證給你們收到足夠多的豬下水。”
“對了大叔，也不能太多，你暫時就給我們一天收兩副吧。若是賣得好的話，以后咱們再多要。”
“成，兩副的話我現在就有，今兒我那些豬下水就白送你們了，不收錢。”
“那好，謝謝大叔啦。”
雙方將事情敲定了之后，那張屠夫就先一步離開了飯館兒，找家什給夏荷裝豬下水去了。
里正也已經吃完了面，老頭子一腦門子的汗，這才將憋了許久的話給問出口。
“胖丫，你為啥要買那玩意呀？”
“里正爺爺，我想做鹵味賣。那制作豬下水的法子是河神教給我的，他說可憐咱們老百姓疾苦，不忍心讓那好東西白白浪費，所以教我如何烹飪豬下水。”
“啊，原來是河神他老人家的意思。那我就明白了，還需要組織人手不？”
夏荷搖頭道：“不用，咱家自己就能做。我打算先自家做兩副出來，明天來賣酸菜的時候一起帶來試試效果。若是賣得好，咱們就可以在酸菜作坊后院兒再弄個鹵味兒作坊。”
里正一聽到又要弄作坊，他頓時就來了精神，就連腦門子上的汗珠都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此刻的欣喜，不斷地跳躍著。
夏荷終于吃飽了，還打了個飽嗝。
王大舅恰好賣完了酸菜進來找人，看夏荷的碗里還剩下不少面湯，王大舅不忍心浪費，于是他就端起夏荷的碗，將里面的湯一飲而盡。
這一幕夏荷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畢竟都是逃過荒的人，浪費糧食是大家公認的罪過。
“走吧，咱們的酸菜都賣完了，可以回去了。”王大舅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湯汁說。
夏荷一臉黑線，問道：“要不把二舅舅也叫來，你倆也吃了面再走吧？”
王大舅趕緊搖頭道：“不用不用，趕緊回家，你不是還得弄那個啥豬下水么？我都聽張屠夫說了，咱趕緊回去吧。”
出了飯館兒，就見王二舅已經將牛車給趕過來了。幾人上了車，好家伙，一股豬下水專屬的味道頓時沖進鼻腔。
夏荷一個沒忍住開始干嘔起來，里正趕緊將那豬下水往自己這邊兒拽了拽，盡量讓它遠離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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