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子和她的幾個兒媳婦兒們以及王氏，王家的所有女眷竟然集體在聽墻角！這讓從外面進來的里正感覺很是莫名其妙。
“胖丫娘，你們這是在干啥呢？”里正蹙眉問。
幾人一回頭，見是里正，于是趙婆子就問：“里正，您來干啥呀？”
“我是打算問問胖丫，咱們村兒的祠堂修在什么位置好，說不定她能在夢里向神仙問問。”
沒等趙婆子回答，這時候地窩子里的讀書聲就又響起來了：“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里正雖然也沒怎么念過書，可他卻是能聽出來這是在念詩。
于是他就一臉驚愕地問：“這幫孩子們這是在念書嗎？”
趙婆子得意地挺直了身體，笑道：“是啊，孩子們小打小鬧的。咱家尋思明年開春兒就送孩子們都去念書，免得咱們村里全都是睜眼瞎。”
然后聽墻角的隊伍當中，就又多了一名里正。這老頭子身子骨也算硬朗，彎著腰，佝僂著身子，撅著腚，在那聽了足足有兩刻鐘。
“大嫂，我腳都麻了，要不咱回吧，不聽了。”
“娘，我腰疼，要不我就先回去了。”
“快到晌午了，我得回去給胖丫做飯了。”
里正見人家都走了，他也不好意思地直起了腰，然后齜牙咧嘴地笑了笑說：“老嫂子，你看咱們能不能商量個事兒？”
趙婆子聞言，趕忙擺手道：“不行，你若是想讓我們胖丫給全村兒孩子啟蒙，這個可不行，再累著了我們胖丫呢。”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是希望咱們村子好，所以就尋思著問問看，誰家要是也打算讓孩子進私塾的，就也讓來跟著聽聽。東西啥的都讓他們自己帶，就旁聽，不打擾胖丫，學會多少算多少，你看這樣成不？”
這時候已經上課有一個時辰了，就聽里面夏荷的聲音傳了來：“好了，下課吧，大家可以去運動一下，渴了的就去喝點水，上茅房什么的也都快點兒，一刻鐘后開始下一堂課。”
孩子們一窩蜂地跑了出來，該干嘛干嘛去了。夏荷也背著小手從里面走了出來，剛到門口，就被里正給嚇了一跳。
“里正爺爺，您怎么過來了？”
“胖丫老師，我打算跟你商量個事兒呀，你看……”
里正將自己的想法給說了，夏荷則思索了一下。畢竟她是想當咸魚的人，讓她教書，這個是不是太累了呀？
見她如此，里正頓時就明白了，于是就又將方才跟趙婆子說的話給說了一遍。
“屋里地方不夠也不要緊，他們就站著聽，跟著你們一塊兒念念就成。也不讓他們白來，但凡想來你家聽課的，他們的爹娘就得幫忙去拾掇你家山上的地，如何？”
夏荷一聽頓時就高興了，于是便笑瞇瞇地點了頭。
“那好吧，不過我只教兩個月哦，因為兩個月后就過年了呢。”
“成，倆月就倆月。我聽說這兒的私塾收學生都要考核，聽倆月就比啥也不會的強。”里正說完就笑著走了。
將這事兒跟燒炭的漢子們都說了，讓他們回去好好考慮一下。
結果卻讓里正很是惱怒，因為他們都覺得念書沒啥用，而且有的人家孩子都挺大了，是家里的半個勞動力。
里正氣鼓鼓地不說話，仔細思索過后，尋思也對，村兒里人都太窮了，而且來年還得蓋新房子，卻是沒能力送孩子們去私塾念書。
晌午過后，他帶著自家的兩個孫子大狗子和二狗子去了夏荷家。
“哎，說來也真是慚愧，這么好的事兒，可惜了，村里人都沒有遠見。”
“里正爺爺，您已經盡力了。畢竟過得好賴都要靠自己，別人生拉硬拽也是沒用的。”
這時候小花也氣喘吁吁地跑了來，小丫頭一張臉紅撲撲的。見自家爺爺帶著怒意地看著自己，小花嚇得趕緊縮了縮脖子。
“爺爺，我尋思著，反正我在家也沒啥事兒做，我就想問問胖丫，能不能讓我也跟著旁聽。”
夏荷笑了笑，直接就點了頭。這小花人品不錯，也是原身為數不多的手帕交之一，她還是很珍惜小花這個朋友的。
“你一個女孩子學啥寫字，那筆墨不要錢啊？”里正蹙眉呵斥道。
小花則直接就哭了，抽噎著說：“胖丫也是女孩子，人家都能識字。我又不用上私塾，我可以不用毛筆寫字，就在地上寫就行。”
夏荷有些不高興了，尋思著你跟誰在這兒重男輕女呢？
于是就嘟著嘴道：“里正爺爺，您這個想法是錯誤的。小花若是能寫會算，您想啊，她將來嫁人的時候還會嫁給泥腿子嗎？”
里正一聽，頓時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這才一臉羞愧地拍了一下大腿。
“哎，都怪我老糊涂了，還是胖丫你想得長遠。行，小花那你以后也來跟著聽課。”
里正說到做到，他第二天就打發他的兩個兒子上山幫著整理山地去了。
小花是來得最早的，她來了的時候，夏荷還沒吃完早飯呢。
“小花，你不用起這么早的。”王氏笑著說。
小花則拿著濕抹布，笑著說道：“我尋思早點兒過來，幫忙擦擦桌子，掃掃地什么的。”
夏荷再心里對小花就又產生了不少好感，她決定一定要幫幫這個善良的小姑娘。
上課的時候，大狗子和二狗子都自己搬來了桌子和小板凳，就坐在靠著門口的最后一排。
小花則沒有那個待遇，她就靠著墻角站著。
夏荷見了，忙對小花說：“你去找我娘要一把椅子，你就先用我這張桌子吧，反正我也用不上。”
小花紅著臉搖頭，最后還是小虎跑出去幫她找來了一把椅子，直接放在了夏荷那張桌子的旁邊。
小花感激地謝過小虎，少年竟然還臉紅了。
“好了，咱們先將昨天學的東西都溫習一下，也讓小花姐姐聽一遍。”
“人之初，性本善……”
讓他們念了兩遍之后，夏荷又說：“我要靠你們生字，昨天教你們的那幾個字，誰要是不會寫，我可要打他手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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