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趙熙泰聲音一沉,屋頂的沐清瑜臉色微微一變。

  趙緒安頗為得意,道:“爹你老說兒子沒用,兒子在外交的都是狐朋狗友,可你不知道,就是那些狐朋狗友,他們才消息靈通。”他一得意,便不叫父親,叫起了爹。

  這稱呼趙熙泰自然沒有在意,而是沉聲道:“說重點!”

  趙緒安也不敢在老爹面前再玩花樣,道:“爹知道沐時復吧?”

  “吏部尚書大人的侄兒!”

  趙緒安一拍大腿,也不顧自己還跪著,立刻興高采烈地道:“就是他。十幾年前,他和我玩得很不錯,他悄悄告訴我的,吏部尚書早就疏通了關系,要讓裴世渂死在戰場上,后來,果然就沒了裴世渂的消息。爹你說,一個被特別關照不讓活著的人,又是在戰場那樣的地方,能有什么希望活著?”

  趙熙泰沒出聲,過了一會兒才猛地道:“兔崽子,說你的事呢,你倒給老子拐到一邊去,你以為轉移話題了,老子就不再揪著你的問題了?趕緊的滾去祠堂,跪一晚上,向列祖列宗懺悔!你若再不改,老子之前的話定會作數!”

  趙緒安的小聰明沒能得逞,他急道:“爹,兒子以前是做了一些荒唐事,但是兒子知道輕重,一定會痛改前非,兒子也會好生教導倬兒,讓他學成文武藝,將爵位延續下去。爹你要相信我!”

  趙熙泰卻是一句話也不想多說,叫道:“來人!”

  令下人把趙緒安拖去祠堂。

  廳堂里安靜下來,趙熙泰卻踱起了步。

  沐清瑜還在屋頂,明明是白天,她穿的也不是和瓦片同色的衣服,但是,卻好像已經與空氣融為一體。

  院子里的下人也不是沒有人抬頭,卻沒有人看見她。

  即使目光掠過,也只會以為那片云彩隨風而過。

  趙熙泰卻自言自語起來:“裴世渂若真的死了,那我還浪費那些東西作甚?不,死的好,死的好啊!康兒如今已經八歲了,正好過繼到他的名下。裴家也算后繼有人,那威武侯府的宅子以后會收回,但皇上仁慈,也不會把人趕出家門,那大宅子以后還是康兒的。等裴霽老兒死后,取回宅子里的東西,還不容易嗎?對,就這么辦!”

  他臉上現出喜色來,又哈哈笑了兩聲,許是知道這整個正院此時只有他一人,他高興地道:“只要得到那東西,不要說咱山陽伯府的爵位了,讓康兒直接成為威武侯,也不成問題。康兒成了威武侯,再和咱們山陽伯聯姻,以后的威武侯府,也是我趙家子孫的!”

  沐清瑜皺眉。

  對于威武侯府爵位的事,她也有些無奈。

  外公裴霽已近花甲之年,還雙腿皆殘,雖有她親手設計精心制作的義肢,但平時走路無礙,要說去像祖上那樣去戰場建功,那是不可能的。

  舅舅裴世渂也沒個后代留下,便算她有心,也幫不了。

  而裴家庶支那幫人,見利忘義,連本都忘了,所以,想從庶支里找個好苗子過繼給舅舅,也沒有人選!一群白眼狼的玩意兒,他們不配!

  但這趙熙泰說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康兒?

  能過繼給舅舅的孩子,那必然是裴家的孩子,裴家的近支庶支,裴霽爺爺的庶兄弟后代,因為當時在威武侯府出生長大,理所當然覺得這里有他們一份子,上趕著來占府占地,幾乎都被裴文朗這兄弟五人都帶來了。

  但是老家里,還有不少裴家遠親庶支。

  那名字中帶康的,想必就是其中一個。

  這點沐清瑜倒也不急,和趙熙泰有關系,嫁給裴家,生的兒子八歲,名字中有個康字,這么多的關鍵詞,只要派人稍加打聽,就能查個一清二楚!

  不過,既然趙熙泰打的是這個主意,那他又怎么會送有毒的東西去裴府,讓外公中毒臥床?這不是故意惹人懷疑?

  那他原本想要過繼的計劃,還怎么實施?

  這中間透著許多詭異之處。

  想了想,沐清瑜悄然離開主院。

  如果趙熙泰并不知情,那也許還有另一個知情者。

  禮物是從山陽伯府出去的,經手的人也只會是伯府的人。

  如今她對山陽伯府也不熟悉,那就跟著趙緒安看看。

  雖然她在屋頂,只是從揭起的瓦片縫隙里看到了父子兩人的身影,趙緒安似乎是個不學無術一事無成的紈绔,但沐清瑜卻并沒有因此就認為這個紈绔是個草包。

  得了解了才知道!

  趙家的祠堂在東南方。

  府邸的一角,安靜肅穆。

  被兩個下人半押半送地帶過來的趙緒安一路扭著身子,好像隨時準備半路就跑。

  兩個下人費了一番力氣才把他押到這里,把他送進去,院門一關,外面還上了鎖,就回去交差了。

  隨著下人離開,趙緒安一改之前那種無理取鬧,耍賴張揚的樣子,哼了一聲,滿臉的不服氣。

  不過,順著長長的走道,到達供奉著祖宗的祠堂里,推開門,看著里面供奉的牌位,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去上了香,嘴里嘀嘀咕咕:“各位祖宗啊,我爹他是老糊涂了。他是要寵幼廢長啊。祖宗們,你們可要為我做主。我才是嫡長子,我不繼承祖業,誰配繼承?”

  他拜了幾拜,又道:“也不知道我爹是被什么迷了心。姓裴的那家得罪了六皇子,雖說六皇子被貶為了庶人,但是誰不知道大皇子最是心疼六皇子這個弟弟?說不準什么時候,大皇子就對他動手了。你們說我爹是不是老糊涂?他今天竟然去姓裴的府上串門,還送禮。這不是要觸大皇子的霉頭嗎?所以呀……”

  說到這里,他卻突然住了嘴,還左右看了看。

  這次,他一個字都不說了,拜完后,便把下邊幾個蒲團拉成長排,往上面一躺,開始睡覺。

  所謂的跪在祖宗靈前反省,他是一點也沒做。

  沐清瑜又待了一會兒,這趙緒安竟然打起了呼嚕。

  雖然他敬香的時候說的話中透露了一些什么,但除非把人抓住詳問,她不想打草驚蛇,正準備去別處看看,突然,她眸光微動,又伏下身子。

  祠堂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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