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博文在辦公室里擺夠了譜，這才美滋滋地在茶桌旁坐了下來，差遣宋廠長的秘書倒了幾杯茶過來。
邵樂看準機會，上前笑道：“柳總，要不你先忙，我隨便看看，待會兒就直接回去了。”
“別啊，中午留下來一起吃個飯。”
“我就不麻煩了。”
“那好吧，你有什么事隨時給我發微信。”
邵樂欣然答應：“沒問題。”
邵樂點頭跟宋廠長打了個招呼，就邁步出了辦公室，關上門后，他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靜靜地站在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里里面，宋廠長好奇問道：“柳總，這個年輕人是……？”
“一個關系戶。”
“關系戶？”
“樂哈哈那邊的人，不能得罪，哄哄就行了。”柳博文接著說道：“后面他還要給我們公司合作做直播帶貨，到時候他那邊的單子，都發‘二級貨’。”
“二級貨？這會影響我們自己公司的口碑吧。”
“又不是我們自己的渠道，你怕什么？這兩年衛生局查的這么緊，原本出售給快餐店的二級貨在倉庫都堆滿了，再不賣出去，就要爛在倉庫了。”
宋廠長想了想，覺得這事跟自己也沒什么關系，于是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邵樂聽到這幾句話，心里冷笑幾聲，邁步朝制作車間走去。
“你好，請問一下吳組長在哪個車間？”
“他應該在熟化腌制車間。”
“怎么走？”
“前面往左拐，右手邊第二間。”
“謝謝。”
邵樂問清了路，便徑直朝那邊走了過去。
果然，剛走到門口，邵樂就在里面看到了剛才在辦公室被訓斥的吳過，邵樂頓了一下，邁步上前，主動打招呼道：“吳組長，你好。”
“你好。”
吳過在工廠呆了小十年了，作為跟公司一起發展起來的老員工，在廠里很受工人的尊敬，但恰恰是因為這一點，也讓他在組長這個位置上一做就是七八年，看不到任何升職的機會。
剛才在辦公室受了氣，吳過的心情其實很糟糕，他雖然不知道邵樂的身份，但看到他剛剛是跟柳博文走在一起的，所以連帶著對邵樂也沒有好臉色。
邵樂一點不介意，他壓低聲音問道：“吳組長，方便加個微信嗎？”
“加微信？”
“嗯。”
吳過找不到借口拒絕，就拿出手機跟邵樂互相添加了微信，緊接著邵樂便讓他帶著自己參觀一下車間，旁敲側擊地從他嘴里套出了很多信息。
吳過看邵樂不像是很難說話的樣子，話也就漸漸多了起來。
一來二去，兩人也算是認識了。
最后邵樂找借口要離開的時候，吳過還準備把邵樂送出去車間，邵樂沒有拒絕，等兩人一同走出車間后，邵樂看向左右，見外面沒人，便小聲問道：“吳組長，今天晚上方便一起吃個飯嗎？”
“吃飯？”
吳過一臉疑惑，滿眼寫著：為什么？
邵樂笑道：“我對你剛才在辦公室里說的話很感興趣，我手里正好有筆錢，想在杭州辦個廠，希望你能給我一點建議。”
吳過瞪眼看著邵樂，一下就明白了邵樂話里的含義。
吳過有些猶豫。
在工廠呆了這么多年了，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情了，但另一方面，他在廠里做的確實不太開心。
他考慮了足足一分鐘，才點頭道：“好，下班之后你給我發個位置。”
“沒問題。”
臨走之前，邵樂低下頭，說一句讓吳過更心動的話，他伸手大拇指向下：“在這里，你是這個。”
緊接著大拇指向上：“你要是去外面，我讓你做這個。”
兩句話說完，邵樂就毫不猶豫地邁步走了。
吳過站在原地恍惚了半天，才回到車間，只是今天一天都有點不在狀態，眉頭始終皺著……
……
晚上。
市中心的一家餐廳里，邵樂專門預訂了一件包廂，早早就過來等著了。
給吳過發去消息的半個小時后，他終于推門進來了。
“你沒給我回消息，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怎么會。”吳過笑道：“答應別人的事，我一定會做到……就我們兩個人，有必要在訂個包廂嗎？”
“當然有必要。”
邵樂解釋道：“我們接下來要聊的可能是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生意，怎么著都配得上這間包廂。”
吳過尷尬一笑，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誰。”
“我在京城有家估值上億的公司，現在想做直播帶貨，樂哈哈的老板，我喊她姨，所以我來杭州通過她認識了很多做實體產業的老板，柳博文只是其中之一，我跟他并沒有什么交情，白天不過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而已。”
“原來如此。”
邵樂打開門，讓服務員上菜，落座之后，便沒有兜圈子，直接說道：“我看的出來，你在廠里工作的并不開心，那個宋廠長和柳博文都看不上你，你走之后，他們說了你很多壞話。”
“是嘛？”吳過苦笑道：“沒辦法，誰讓他們一個是廠長，一個是華東市場部負責人。”
“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我想做自營品牌，你白天在辦公室說的那些，我很感興趣，我如果給你錢的話，你能不能幫我弄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輸給雙峰的烤腸加工工廠？”
“有錢當然可以。”
“你能預估出個大概嗎？”
吳過想了想說道：“規模小一點的話，估計有個三四百萬就夠了，如果要弄多條流水線的話，像雙峰現在的規模，光設備加裝修估計要好幾千萬。”
“一兩千萬我可以拿得出來。”
邵樂笑道：“廠房營業執照之類的我來搞定，里面的東西你來幫我負責，廠做好了，我讓你當廠長，給你六十萬年薪，外加年底分紅，你看怎么樣？”
“我們今天才第一天見面。”吳過忍著激動的心情問道。
“你在雙峰呆了那么長時間，都只是一個車間的組長，宋廠長和柳博文那樣的人，但凡你會拍馬屁、做人圓滑一點，都不會發生白天那種事，所以從這一點來看，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吳過知道自己留在雙峰的話，一輩子也沒有出頭的機會，邵樂在京城有家大公司，而且還和樂哈哈的老板認識，這對吳過來說就是一個不容拒絕的機會。
但成年人需要考慮很多方面，他道：“在廠房沒確定之前，我不會辭職，因為我畢竟是有家室的人。”
“當然，在此之前，這件事最好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那沒問題。”
邵樂嘴角揚起，端起酒杯笑道：“那提前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