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窒息的邊緣,黃潮生掙扎著。等他睜開眼,白條條的女子,一閃而過。
黃潮生大口地喘息,想起身的他。數次努力后,又倒在床上。反而讓五臟六腑,越發的難受了。
“還以為,你挺能裝呢?”女子悅耳的聲音,讓黃潮生聽不出是誰。
“你做事,真不嚴謹。占人便宜,我昏迷時,機會多好。非要這會兒,多尷尬?”黃潮生挑逗著。試探著對方的敵友態度。
“昏迷時?才沒感覺。反正,你已經是我斫板上的肉。也不著急。”女子十分得意。
對方的回答是滴水不漏,讓黃潮生無從知曉,是哪路神仙。
大爭世界,與自己有肌膚之親的就兩人。一位是青嵐盟國的女帝呂思嘉。再就是瓦泥關被人設計的楊秀蛾。還有誰,垂涎于本人的美色?一品香的人,更不可能吧!只那老媽子,也不會讓她們給跑了。
“便宜也占了。不能給我個丹藥療傷嗎?”黃潮生繼續試探著。
“丹藥?你當自己是仙人?”女子在屏風后,穿好衣服。“讓大夫為你診斷過,沒事。靜養下,就恢復了。這間房,你先住吧!我走了。”
“嗨,嗨。”
女子停下來,問道,“身體不好,不宜同床。等你養好了,再好好伺候本小姐吧。”
“你是誰?”黃潮生直接問道。
“呵呵。明知不會告訴你,還問?”
“吱——”
門開了,又關上。
神秘女子,每到飯點時,她就會送來食盒。除了與黃潮生閑聊外,還為黃潮生撫琴寧心。
說來也怪,每當黃潮生想去屏風后,揭開秘底時。總會骨痛筋軟,癱倒在地。好像,女子能讀懂黃潮生心意,做到及時制止。
兩人所談的內容很多很雜。女子廚藝、琴技等,甚至夫婦間閨房之樂,都可以暢所欲言。好似,黃潮生與神秘女子,是一對老夫老妻。
“喂,醒醒。”
黃潮生被人拍著臉叫醒。睜開眼,不再是神秘女子的閨房。而是一張滄桑而又憂郁的臉。黃潮生支撐起身,才發現。自己躺在大街上。
黃潮生拍拍身上的灰塵,活動了下手腳,深吸了一口氣。恢復的龍精虎猛。想到沒揭開神秘女子的面紗,讓黃潮生非常遺憾。
“沒事了,散了吧!”黃潮生叫了聲,就拔開人群。
太子府前,一隊隊禁軍,整裝列隊。
黃潮生遠遠望著這情況,暗叫不好。
“這是怎么了?”
黃潮生向身旁的人,拋出話題。人們望了黃潮生一眼,卻沒說話。
“太子,要被廢了?”
“年青人,別瞎說。人家,又升官了。”終是等來了,有愛心的好事者,顯擺著自己的無所不知。
“太子?升官?不是一直被三皇子,壓著打嗎?”黃潮生故意刺激道。
眾人回頭,用不屑的目光,瞪了黃潮生一眼。
“青嵐盟國的主使,被暗殺了。本來吧!這是三皇子的事。不知道,怎么著。他扯出太子派人,劫了賑災款的事。皇帝親自去刑部大牢,起獲贓銀。之后,三皇子府中面壁思過。京師禁軍,一軍人馬,交由太子統管。”
“這不。那一軍里所有軍官,來太子府,認門路來了。”
“哦!”
黃潮生下意識地摸了下手指。手指撫摸處,顯出納戒來。
“啪。”
有人輕拍黃潮生的肩頭。嚇了黃潮生一跳,回頭一看。帶著面紗與斗笠的小姑娘,笑嘻嘻地面對著他。黃潮生拉開與她的距離,掃視了下她的身材。
雖說,還有發育的空間。與這數日相處中,一閃而過的神秘女子豐滿,還是差了些。
“大叔,色瞇瞇的。想什么呢?”
“又找我干嘛?”黃潮生抬腳就走。
“那天晚上,巷子里的那位女仙子。與祖奶奶大戰了一場。”
“哦!”黃潮生興趣來了,認真地望著小姑娘。
“祖奶奶只是出了一劍。那女仙子就冷靜地離開了。”
“這叫大戰一場?”黃潮生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絕世高手過招。勝負生死,只在一瞬間。”小姑娘教訓起黃潮生來,“還想讓她們,擺幾個酷炫的造型,讓畫師畫下來?切。”
聽起來,好像挺有道理。黃潮生心情平靜了許多。
“走。”
“干嘛?”
小姑娘主動邀請,見黃潮生不走。直接雙手抱著黃潮生胳膊,扯著就走。
“放開。”親密的樣子,讓黃潮生掙扎著,申辯道,“讓人看,你跟大叔這樣,還能嫁人嗎?”
“戴著面紗,沒人認的出。”小姑娘笑道,“大叔挺為人著想的。真讓人感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黃潮生心道,他要看看小姑娘,到底想干什么?
瓜梁城,最大的商行。
“本姑娘要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一進門,小姑娘就沖著迎上來的侍女,高聲地問道。
侍女微笑著,領著兩人,直奔五樓。早有一排人,抱著裝飾精美的盒子,等候著。一見小姑娘到了,紛紛打開盒子。
“寒霜劍。”
“千斑水紋劍。”
“風云圣劍。”
……
聽著介紹,小姑娘是個個愛不釋手。黃潮生則是半分感覺沒有。一是自己不是劍修。再則是,這些劍的品質,于大修士而言,難入法眼。雖說黃潮生沒了靈力,可是品味還在。
黃潮生隨意地走著,觀看著架子上的寶物。
忽然,陣陣微風吹來,帶著一股淡淡的酒味。讓黃潮生的神魂,為之震驚。他順著酒味,一路走去。只見一個紅色的酒葫蘆,赫然擺放在那兒。
黃潮生取下酒葫蘆,查看了封皮。果然是酒公子之物。
“公子,看上這件寶物了?這可是上品寶器,來歷不凡……”
一位緊隨而來的侍女,滔滔不絕地介紹著。
“怎么來的?說實話。”黃潮生說著,亮出腰間的牌子。
侍女嚇的花容變色,緊張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叫你們掌柜的來。”
侍女一聽,急忙小跑了去。
不一會兒,一位精明的中年人,走了來。戒心十足地盯著黃潮生。
“這位官家,小號的主人,可是吏部尚書。皇帝的紅人——”
“它的來歷。”黃潮生打斷掌柜,亮了下酒葫蘆,目光里殺氣外露。讓鎮定自若的掌柜,緊張起來。“再不說,就殺了你。你家主人,不會為了一條狗,而翻臉的。”
掌柜額頭滲出汗,說道,“下邊當鋪來的。已經過期——還有三天就到期。那個窮酸,當了一千金。肯定贖——贖不回去的。”
“要賣多少錢?”黃潮生問道。
“官家只管拿走,只要留下名號即可。”
“這是我一朋友之物。理當買回。多少錢?”
“十萬金。”
黃潮生倒吸了一口涼氣。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與前邊那位小姑娘,一共多少錢?”
掌柜的滿頭大汗,用衣袖擦拭著,“原來,與她一起的。官家,這錢,絕對不能收。”
“大叔,大叔。我看好了,快來掏錢。大叔。”
一看到小姑娘,掌柜的腿肚子都抽筋了。黃潮生假裝看不見,笑著一指掌柜的,說道,“他說,不用花錢。是不是店內有什么活動,就不得而知了。”
“這么好?那么,我可要搬走你家整個店了。”
“撲咚——”
掌柜的癱倒在地上,全身不停地發抖。
“哈哈。逗你玩的。哪里有買東西,不出的錢的道理。”小姑娘說完,沖著黃潮生一伸手,“快掏錢。”
“錢沒有。不過,以物易物,可不可以?”黃潮生說著實情。
小姑娘冷冷一笑,“騙誰呢?”
黃潮生從手指上,退下納戒,遞給小姑娘。小姑娘一見,為難起來。
“哼。這是什么意思?”小姑娘生氣道。突然間,她搶過納戒,清點之下,里面的字畫、古玩等,滿滿的,一件也不少。讓小姑娘狐疑的目光,顯現了出來。“兩件東西,要怎么以物易物?”看到掌柜還坐在地上,生氣道,“還不快起來收錢?”
納戒回到黃潮生手中,他又帶好了。從中取出名人字畫四幅,交與掌柜。
“你買個酒葫蘆干嘛?”黃潮生正用納戒收著酒葫蘆,引得小姑娘的好奇。
“男人嗎?就好這一口。”
從商號出來,黃潮生就與小姑娘分別了。黃潮生徑直,向那家當鋪而去。
“看什么看?有錢就來贖。沒錢就滾開。”
一間大當鋪,伙計們正驅趕著一位公子哥。
公子哥英俊的臉上,滿是憂郁,卻有股英雄的豪氣。面對兇神惡煞般的伙計,不卑不亢。
“沒錢贖回,連看一眼都不行嗎?”
“嘩——”
公子哥的當票,被伙計揉成團,砸在他的臉上。望著摔在地上,滾動的當票,公子哥沒有去拾。轉身瀟灑地而去。
僻靜之處,公子哥突然停下。喝問道,“朋友,跟蹤一路,見個面吧?”
“嗖——”
一道紅光,砸向公子哥。被公子哥從容接在手中。再看時,一位少年郞,站在公子哥的對面。兩人四目相對,都笑了起來。
公子哥抬手,狂飲了兩口。不見少年郎攝走酒葫蘆,于是就丟了去。少年接住,也飲了一大口。
“酒葫蘆,聽說你成了殺手組織的首領。這世道,還缺少可殺之人嗎?非要窮到,英雄賣酒魂的地步?”
“你——怎么,半分靈力都沒了?是修為深了?還是——”
“廢人一個。”
“貶神一位。”
“對。哈哈。”
“哈哈。”
兩人正是酒公子與黃潮生。兩人笑聲里,隱藏著太多的苦澀。當他們走到一塊,相擁時,鼻子不免有些發酸。
“首領回來了。”
破舊的街區,不少房頂,已經塌了。黃潮生隨著酒公子走來。四處空蕩蕩的。隨著一聲高呼,許多衣衫襤褸的孩子們,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匯聚來了。陸陸續續有千人之多。
“他給我們吃過松子糕。”
“真是他。”
“原來,他是首領的朋友。怪不得,對我們這么好。”
其中,有幾個孩子,認出黃潮生來。
酒公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刀口舔血的兄弟們。大多是他們的族人。掙上幾個賣命錢,帶回家,還不夠給官府交稅。一場旱災,只得上京城討口吃的。不得矣,只能讓兄弟們輪換著出去,完全任務。”
黃潮生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酒公子的肩頭。
兩人與孩子們一起,進入破舊的宅院里。幾個孩子,正在石頭支起的大鍋前,熬著粥。
黃潮生與酒公子進屋,孩子們就不再跟著,而是保持著距離,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們。
酒公子,怎么說,也是本領高強的大修士。乍一聽,他成了殺手組織的首領,已經讓黃潮生認為不可思議。到了殺手組織的總部,讓黃潮生生出無限的感慨。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仙之大者,又是什么?酒公子給出了答案。
不過,這酒葫蘆的腦子,就是呆。想到建立組織,為什么就不成立個國家?
“妙生她們,就在瓜梁城。”黃潮生先說話。
一提到妙生,酒公子自責起來。
“黃兄。身在天涯草廬時,師長常說:修士肩上,擔負著,除魔衛道,拯救天下蒼生的重任。妙生,已經墮入魔道。為復國,已經視天下蒼生為草芥。她的人,我殺不了。她造下的業障。只能由我來還。不,實則是我自己造成的孽債。”
酒葫蘆骨子里,本就是循規蹈矩的人。為師尊開心,修習什么破功法,讓自己變得不倫不類。之后,為了愛情,種下了嚴重的心魔。哎!一個天賦至尊的天才,就這樣被生活環境、人生境遇,給扼殺了。
“朝庭的賑災款,知曉被什么人給劫的嗎?”黃潮生突然問道。
“知道。三皇子指使吏部侍郎干的。雇用的,就是我的兄弟。”
酒公子說的云淡風輕,黃潮生造成的震撼,則是毀了三觀。
“我曾帶領兄弟的家眷上山。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可是,架不住官府無休無止的剿殺。”酒公子望了眼遠處的孩子們,說道,“他們的父母,為保護其脫逃,被殺得干凈。那些官員,對外沒一點本領,對百姓,則是妙計橫生。青嵐盟國的使節被殺,讓他們個個噤若寒蟬。每次大災,朝庭都有賑災款,未到地方,早被瓜分一空。”
聽著酒公子的話,真是觸目驚心。
“黃兄不要罵我們是幫兇。只有與其同流合污,才能讓孩子們勉強活著。若不然,半分活路都沒有。”
酒公子的本領,舉手投足者,滅殺一個小國,沒有問題。面對世俗,束手無策。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若經我苦,未必有我善!
原生世界,黃潮生的本領也是強大無比。可是,想守護的人,一個個被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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