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耽誤，開口直入主題——
“我冒昧的猜一句，老先生時日無多了，所以這次是特地來求醫的吧？”
“！！！”
路正極力地保持著鎮定，以免在鏡頭前失態。
為了給蘇染留足面子，他帶著爺爺親自前來，本來也只是因為看到了直播里，蘇染展現出來的神奇針灸術，想著死馬當做活馬醫。
但也僅僅如此，只是實在沒辦法了，走投無路的選擇罷了。
誰知道，他這邊還沒開口呢，蘇染竟然就看出來了？
是她的醫術真的已經到了望聞問切，只需要望一眼就能看出來，還是她聰明，所以猜到了？
相比路正的驚詫，路海鵬反倒是爽朗地笑了起來。
他越發贊賞蘇染了。
“小友果然好眼力啊。這次來我懷抱著兩個愿望，一是治好我的病；二是來買幾瓶你的雪花釀，你那酒釀的，真是一絕，只可惜太難買到了。”
“說句夸張的，就算我這病治不好，能躺在香醇的雪花釀中死去，我這輩子也值了。”
“爺爺！”
路正實在聽不得這種不吉利的話。
路海鵬讓他別那么緊張。
這時候，蘇染開了口：“老先生，不知時候介意我替您把個脈？”
“小友隨意。”
路海鵬伸出胳膊，狀若不經意的瞥了一眼路正，有些微詞的嘆息道：“我家這小子剛學成歸國，尚未坐穩我的江山，他的心性也過于傲，沒有我護著，我怕他會被啃的尸骨無存，所以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要多為他保駕護航幾年，可誰知……”
健康這玩意兒，最是不由人啊。
哎。
路海鵬滿臉身不由己的無奈。
他和蘇染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說的掏心挖肺的：“商海風大浪大，載沉載浮，我這個老家伙哪怕病得癱瘓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好歹能給他當個船頭舵，幫他壓一壓四面八方的妖風，免得他被掀翻了！”
“老先生莫急，容我先探探脈案。”
“哎。”
路海鵬不再打擾蘇染，眼神掃向了護在蘇染身邊的司擎堯。
司擎堯微微頷首，禮貌的沖他打了聲招呼。
路海鵬笑了笑：“你小子比我孫子年輕好幾歲，卻比他沉穩太多，我知道，你創立的那些公司、獲取的財富，全都是你自己一手拿到的。”
這點比司御塵是都厲害的。
畢竟司御塵不需要白手起家，成年了就直接進了司氏，而司擎堯，是真的從零開始往上爬的。
所以，路海鵬是真心敬佩司擎堯。
“是個厲害的，現在年輕人能有你這本事的，也沒幾個了，我家路正要是有你一半，不，三分之一我就放心了。”
只可惜，沒有啊……
路正眉頭緊緊皺起：“爺爺！”
“你小子，說你兩句還不樂意？等我走了，你就算想聽都聽……”
“爺爺！”
“行了。”
路海鵬嫌路正太吵，會打擾蘇染。
他自己也不好再說話了，只靜靜的看著蘇染。
他看蘇染一直在十分嚴肅的把脈，心里越發悲觀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蘇小友啊，我也不貪心，只需再給我一年半就夠了，你看……你能做到嗎？”
說完這些話，路海鵬首次露出了無力的表情。
剛才他一直笑呵呵的，說的那么坦白，似乎什么都已經接受了，無所謂了。
然而，他的心里仍有不甘。
試問這世上，有幾人不怕死呢？
其實，他的病情已經到了絕境了，死命捂也只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省得被死對頭用來打擊路氏的股價。
可死對頭又不是吃素的，哪里能一直瞞著呢？
眼看著路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而他的孫子才開始工作沒兩年，還沒有足夠的資歷去駕馭那些老部下，他真要沒了，孫子就等著被人宰割吧。
路家也基本要走向末路。
他實在是沒辦法了，所以才如此放低身段，冒險親自來走這一趟。
路正看著爺爺的模樣，連忙撇過臉，然而，他的眼眶已經紅透了，有些微的濕潤。
司擎堯看到這一幕，眸光微微閃了閃。
他雖然失憶了，但對商業的嗅覺依然在。
而且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瘋狂補課，對大名鼎鼎的路氏自然是知道的。
毫不夸張地說，只要路海鵬一死，商界必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商場如戰場，倒下去一個，它的資源就會被無數個公司瓜分，而路氏也只是比司氏差那么一點點，也算是龐大的資產了。
所以，自然會有無數貪婪的眼睛在盯著路氏這塊肥肉。
他也不例外。
他有野心，想繼續擴大商業帝國版圖，可盤子就那么大，自然只能去盯著別人碗里的，時機一到，立刻瓜分！
這之前，他也只是隱約聽說路海鵬身體不好了，但沒有確切的證據，沒想到今天倒是聽到路海鵬親口在他面前說。
司擎堯微微挑眉，看來路海鵬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路海鵬看向他，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路海鵬并沒有擔心，反而沖他點點頭。
司擎堯沒說話，也只是點了個頭算作回應。
一切商業利益糾葛，都與當下無關。
而蘇染本人，既并不關心背后有多少利益糾葛，也不擔心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既然他們求到了她面前，那他們唯一的身份就是她的病人。
她仔細地進行了一番切脈，沉思片刻，然后開口：“您這腎換了幾次了？”
路正倒吸一口涼氣！
老實說，就在前一秒他都還是很懷疑她的。
要知道，如果在醫院，不把B超、X光全都檢查一遍，再驗驗血、驗驗尿，醫生是絕對不敢輕易下診斷。
沒辦法，他在國外長大，一直接觸的都是西醫，實在很難相信中醫僅憑脈象就能判斷一個人的病情。
所以爺爺要來的時候，他還不肯，覺得中醫都是騙子，蘇染能治好蘇菲，全靠的是運氣罷了。
可現在誰能告訴他，為什么她僅僅搭了幾分鐘的脈，就能知道爺爺換過腎，而且還不止一次？
這些可都是絕密！
路家都沒幾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