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山劍派。
后山的一處院落之中。
一個身穿紫色道袍的胖大老者,正坐在椅子上眼都不抬地喝茶。那把椅子已經夠寬大的了,他坐在上面,卻還像是被硬塞進去的。
身上的肉都被擠的溢出來了。
坐下之后肚子上的肥肉堆起來,就算是他把手里端著的茶碗放在上面,茶碗里的茶水都不會灑出來。
只是他卻反而是長了一張瘦長臉,兩頰無肉,下巴尖細,光看臉的話一點也不胖。
可是這樣的一張臉長在肉山似的身體上,就顯得很是怪異。
在老者面前站著幾名弟子,恭敬地弓著身子聽著他的訓斥。
“不像話!”老者抱著茶碗,擰眉道,“不過是小丫頭,你們竟然差點讓她跑了?”
“陽秋長老,不是……”幾名弟子中年紀最小的剛要爭辯,就被身邊的師兄拽了下袖子,他一驚,抬頭看了眼陽秋長老的臉色,趕緊閉嘴不說了。
“不是什么?”陽秋長老冷哼了一聲,揚聲道,“你是不是想說,不是那小丫頭自己跑的,是她兄長來救她了呀?”
那弟子不敢說話,只是低著頭。
“不長進的東西!還敢狡辯!分明是那丫頭先跑了,她的兄長才到的。”
陽秋長老罵道,“要不是我出手將那丫頭抓了回來,哪還有你們站在我的面前爭辯的時候?你們早就被罰去祖師殿思過了!不知感恩的蠢貨!”
“是,弟子們知錯了,多謝陽秋長老的庇護!”那弟子中站在前頭的一位,趕緊躬身施禮,恭敬地道謝。
“哼,我也懶得和你們這幫小崽子計較。今日就罰你們巡夜,都警醒著點,不許偷懶。萬一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們。”陽秋長老瞥了他們一眼,說道。
“長老,可是那小丫頭家里有什么背景?”為首的弟子一聽這話,就忍不住地皺眉問道。
該不會是有人要闖進劍派來救人吧?
那他們這些巡夜的,豈不是危險了?
“一個農戶家的女兒,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就算是她兄長,那個武道修士,也不過是個獵妖軍的普通軍卒罷了,能掀起什么風浪來?”
陽秋長老說到這,輕蔑地一笑。
“長老,今日那支來咱們這要人的獵妖軍……”
“你怕什么?來的那些獵妖軍軍卒不過是相州丙字營的一支,他們無憑無據還想上咱們紫云山,還不是讓我一句話給哄走了嗎?”
見那弟子還要說話,陽秋長老便不耐煩地擺手道,“他們不是已經下山了嗎?那就不必去管他們了,我讓你們驚醒著點,說的是讓你們注意著那些上了山的倀鬼,別讓他們給跑出去了。”
“是。”
“如今是掌門大功即將告成之際,要是在你們這出了紕漏,就小心你們的命吧。”
“是,弟子明白!弟子們這就出去巡夜。”
“嗯,去吧。”
……
“該死的老東西!”
幾名弟子出了房間,走出去不遠,其中的一人就忍不住小聲的罵了句臟話。
“閉嘴!”為首的弟子謹慎地看了眼身后,瞥了眼那罵人的弟子,“你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師兄,陽秋長老明明不過是練氣八品中階,還不如你的修為高,他為何如此囂張?”
“噤聲!”那師兄低聲呵斥道,“別胡說八道!陽秋長老是大長老親自選定的外事長老,你們休要多說了,還不快走?”
“是。”
等走出去得遠了,那師兄才又開口道:“我知道諸位師弟受了訓斥心中委屈,只是外門執事長老背后有大長老撐腰,對我等外門弟子有生殺大權。你們入門時日還短,其中有不明白的,時間長了也就知道了。以后在陽秋長老面前,恭敬一些不會有錯的。”
他說話了,這就是表明,到了這里大家可以暢所欲言了。
只是聲音要小一些,以防隔墻有耳。
其中一人就道:“師兄,陽秋長老也太霸道了,他雖然是長老,可也不能開口閉口就是讓我們小心性命,我就不信了,做錯了事,大不了就是懲罰一番,宗門總不會動不動就直接要了我們的命吧?”
“宗門,自然不會隨便要了弟子們的性命。”師兄看了他一眼,又道,“只是門規也的確森嚴,大家還是要小心謹慎些。長老們脾氣都不好,就是失手打死了你,你又能到何處去喊冤?”
說完,嘆了口氣,幽幽的道,“別忘了,咱們紫云山下,可是關著一尊吃人妖魔的。”
幾個弟子都沉默了。
這兩句話聽著雖然前言不搭后語,但是他們卻都仿佛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有膽小的身體都不禁抖了抖,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們也不用害怕,還輪不著咱們去喂妖怪。”那師兄又呵呵笑道,“山上如今可不缺吃的。那妖怪有長老們看著,掌門也守在那里,不會任由它殘害我等這般劍派內的門人弟子。”
“師兄的意思是,那些被召回山上的倀鬼?”
“我何曾說過?”師兄挑眉,反正這話他是只說不認的。
“師兄,本門二十五個內門弟子,自我入門起,便見他們不停的從山下娶妻妾招夫君,那半山之上應該有許多小孩兒才對,可我怎么幾乎沒聽到過嬰兒哭鬧的聲音?”
其中一個弟子,大概是覺得今日一同受了長老的叱罵,師兄又與他們說了幾句暗示頗為親近的話,便覺得可以和師兄交心了,不由的就問出了素日覺得奇怪之處。
師兄看了他一眼,只說了一句:“你觀察的倒是仔細。”
這弟子入門也有三四年了,竟然知道了卻能忍到現在才問,也是難得了。
不過還是不夠小心,這樣的話怎么能當著別人的面問?
是連問出口都不應該的!
幾個師弟的臉色頓時都變了,他們有的比問話的這位師兄弟來的更早,只是一直不敢往深了想。
如今被他這么直白的點出來,大家再互相看看彼此的反應,一時間只覺得毛骨悚然。
人是不會憑空消失的。
山頂上何止是沒有嬰兒哭鬧小孩囈語,就連人聲喧嘩都極少。
算著娶進門招上來的男男女女,也有幾百號了,半山之上的院落能住的下嗎?或者是,山中另外有秘境洞府,可供門人居住?
要是有這樣的秘境存在,為何他們沒聽到過一點風聲?
在劍派外門更久的,還想到了有一些內門弟子,以前見過,之后就幾乎從來沒見他們不下山走動了。
難道……
一陣寒風吹過,幾個人都是忍不住抖了抖,有一位牙齒都在打顫。
“你們在想些什么?咱們宗門可是正經劍派,又不是吃人的魔窟。”師兄出聲笑道,“還是快些隨我去巡夜吧!”
師弟們噤若寒蟬的點頭,跟隨在了他的身后。
……
他們離開之后,一旁的草叢中冒出了一個腦袋。
陳玄帆皺眉看著那幾個紫云山劍派的弟子離開,在他的身側,還探出了一個貓頭和一個狗頭。
吃人的魔窟?
關著吃人的妖魔?
好家伙,聽他們這話里的意思,該不會是把我家小正正給送去喂妖怪了吧?
應該不至于,他們膽子這么大?
熊正正只是個軍卒沒錯,可弄死了他,就事關獵妖軍的臉面了,一個最高戰力不過練氣五品的劍派,有這樣的底氣?
這時候,貓小花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陳玄帆的耳垂,讓他回頭。
“嗯?”
陳玄帆順著它的爪子力道扭臉,就見一條綠色的尾巴,在對面的樹上擺動,朝著一個方向點了點。
然后就聽到有人喊了一句。
“張四鬼,你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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