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離婚？”劉小河驚訝過后惱怒起來，臉漲得通紅。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還離婚？這樣他們老劉家的臉往哪里擱。過不下去也只有自己休妻的份！
不知好歹，欠教訓！果然娘說得沒錯，女人不能慣。
“沒錯，你個不能生的！自己不能生還賴我！”
這話可不得了了，圍觀的村民們齊齊張大了嘴，他們聽到了什么？原來是這招娣男人不能生，震驚！
這是十里八鄉獨一份吧，可憐招娣被他們家老虔婆追著打罵，原來是自家兒子不行？
這驚天翻轉可是開了眼了。
十里八鄉村民們關系七拐八繞的，他們或多或少有幾個李家村的親戚，都知道招娣因為耽誤了老劉家傳宗接代，沒少被他們家人使喚打罵。
這傳宗接代是大事，別人勸了都會被她婆婆頂回來，現在想想，這還真是不白之冤啊。
招娣幫著瞞了兩年，肯定是被打狠了，忍無可忍才說出來的吧。
這孩子真可憐。
圍觀的一眾村民對招娣投以憐惜的目光。
當事人劉小河炸開了鍋，這個不下蛋的母雞在這里胡說什么，只有不能生的女人哪有不能生的男人。反了天了，還是打得輕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嘴上沒有把門。
他怒氣上涌，手握成拳又要撲上去，身子卻被江保全穩穩抓住，他又急又氣，兩人推搡起來。
招娣一家也被驚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
二奶奶作為女主內的大家長，咳嗽了兩聲：“招娣，離婚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誰愿意跟他過就去吧，我不稀罕！這婚我離定了！”
招娣也硬氣起來，自打決定離婚以后，越想越覺得以前過得不是人過的日子。
村里婦女主任平嬸子跟她說了，她被打成這樣，是家暴，自己下定決心的話保管能離。
她還告訴自己不用擔心受人白眼，在外頭過不下去就離是很常見的事情，領導人都贊同呢。
還說了村里有許多活兒，餓不著。在知道她想把戶口遷出來以后更是一拍巴掌表示贊同。
確實，現在糧食高產，一年到頭分到手里的糧食絕對夠自己吃的。至于自己住會不會有人欺負她，臨山村現在在山神的約束下大家恨不得化身成新華國好同志，一個個和氣、熱心腸得很。
招娣想，就連劉小河他娘，在外都裝出一副慈祥的樣子，只是在家里對自己原形畢露罷了。
招娣心念一動，婆婆總是說她好幾次帶著當年陪嫁過來的老物件去供奉山神，好讓自己能生個帶把兒的，結果山神并不接受她的供奉。
是她自己表里不一，入不了山神的眼吧？
招娣越想越是這么回事，她的任督二脈像是被打通了一樣，腦海中閃現了許多事情，原來都另有緣由。
自己怎么就這么傻，讓他們一家欺負了那么久。
她看著被她一句話堵得粗喘著氣的奶奶，奶奶也不像印象中那么威嚴、不容反抗。
“江招娣！你在我們家兩三年沒生孩子，我要休了你！”
“呸！現在是新華國，你一口一個‘休’的，你還活在舊社會？封建！”
劉小河一下被鎮住了，這名頭說大也大，可不能被扣在自己頭上。他想要辯解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一時間指著她“你，你……”個不停。
招娣嘴不停歇：“我之前去醫院，醫生說我是營養不良，不好要孩子。結果你們一家沒有給我吃些補身體的東西，甚至連飯都吃不飽！現在還有誰家吃不飽飯啊，這是故意作踐我吧？
“活兒倒是多了不少，從早到晚沒有停歇。就這樣了，時不時還要挨上一頓打。
“嬸子們嫂子們，你們看我瘦成這樣，飯吃不飽還要干那么多活，本來就營養不良，這樣下去就更不好懷孩子了啊。
“要說這營養不良，早些年沒有高產糧食時，男女老少吃不飽飯，哪個沒有點營養不良。我福薄，在家時……嫁人了也沒過上幾天好日子，身子就一直虧著。
“再說他們老劉家幾代單傳，祖輩那么多代、那么多女人，每代只能生一個獨苗，說明他們家老爺們都不行啊！
“不然誰家像他們一樣！這是他們家祖上帶下來的病吶！”
這話里的信息量太大，大家忍不住思考起來。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有道理啊，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劉小河怒目圓睜面色癲狂，要不是江保全幾人拉著，只怕要沖上去下死手。
這時婦女主任來到現場，招娣見了忙說要和劉小河離婚。
婦女主任裝作剛聽到這消息一樣，驚訝得瞪大了眼，詢問她說的是氣話還是真話。
招娣一個勁兒地強調，自己是真心的，過不下去了，再不離婚要被打死了。
淘一：“這婦女主任演技很好啊，她們兩人昨天明明通了氣兒的。”
滿寶：“招娣姐姐好勇敢啊，希望她能早日離婚。”
“放心好了吧，女方被多次家暴，又堅持離婚，絕對可以離得掉，就是劉家估計會糾纏，等咱們多劈幾次，給他們點教訓瞧瞧。
“招娣確實很勇敢，她小時候就被不公平對待，是重男輕女家庭里的長姐，嫁的人又是家暴男。
“但是她及時止損，已經走在覺醒之路上，她人又勤勞、堅強，以后獨身也好，再嫁的話眼睛擦亮也罷，過的肯定是好日子。
“估計她一生的苦都已經吃完了。”
淘一忍不住感慨，剛剛她已經悄悄看了招娣封存部分的人物檔案，原定歷史中，沒有人開解她，也沒有山神、高產糧食的出現，臨山村、李家村這兩個村子依舊貧窮且落后，她沒有離婚的勇氣和支持，在捱了三年后被劉小河失手打死。
她被說成是得病死了，草草下葬后只有娘家媽來哭了一場，不久后歸于平靜，像是沒有出現過她這個人一樣。
劉小河后面又娶了個媳婦，依舊沒有孩子。這次依舊想說對方是個不下蛋的母雞，但那人是個潑辣的，不是站著挨打的份。
那對婆媳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西風壓了東風，吵吵鬧鬧地過活。
或許劉小河一輩子沒有孩子可以證明招娣的無辜？但是無人在意。
淘一不打算告訴滿寶原定結局，太現實了。現在招娣走上了與先前完全不同的道路，相信她能有個好結果。
滿寶正聽得津津有味，招娣姐姐說得劉小河還不了嘴。
什么“是塊地就能開花，石頭縫都能開花呢，但是沒種子再好的地也是沒法兒。”、什么“沒皮的卵蛋”、什么“打女人的慫貨”，最后她放下狠話，“倒要看看誰不能生！”
淘一：你開心就好。
滿寶突然開口：“別的地方也有這種事發生吧？”
“什么？家暴、不孕不育？都有，你想干什么？”
“讓他們見識下本山神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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