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讓兩人拿起了屠刀?明知希望微薄,還要賠上性命?
此時,獨輪車上的草席已經被家丁掀了起來。
露出一具鮮血淋漓、慘不忍睹的女尸。如銅鈴般瞪大的眼睛,向世人宣告著自己的驚恐與憤怒。
慕容雅雅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百姓的苦痛與悲憤。
隨即,無地自容與懊悔襲上心頭。
如果當初解決了樓旻之,如果剛才她能早點發現兩人的打算,如果她早來一天……
這對老夫婦和女兒還在幸福地過著自己的生活。
有太多的如果,但世間沒有后悔藥,時間也不能倒流。
收起眼底的悲傷,微微偏過頭,對上樓宵帶著濃濃的興奮的眼神,不由升起一股反胃,頭一次這么想親手殺掉一個人。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愿望,刺殺并沒有就此結束。
“咻——”
這次是弓箭。
樓宵的運氣顯然已經用盡,箭矢劃破長空,直接刺穿了他的大腿。
“啊啊——”
接著,又是一陣箭雨,從四面八方襲來。
家丁反應過來,跑過來護在樓宵身邊,有人用肉身抵擋箭矢,有人瞪著大眼,尋找敵人的蹤跡。
身邊的家丁一個一個倒地,樓宵慘白著一張臉,環顧四周。
但很明顯,來者早有準備。連面都沒露,就把他的人馬打得四處潰散。
就在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是石余聽到聲響趕來支援。
沒有殺成樓宵,刺客也毫不戀戰,當即下令撤退。
不過幾息,便拋下一地箭矢逃之夭夭。
樓宵松了一口氣,終于記得慕容雅雅還在身邊,但起身尋找,哪里還有人啊!
不僅是她,還有一塊來的小六子,都在這場刺殺中消失了。
“找!給我找!”樓宵聲嘶力竭地大喊。
永安公主在自己眼前被劫走,按著皇帝對女兒的寵愛,他怕是有九條命都不夠死的了。
……
【滴滴滴!警報!】
【宿主陷入昏迷,現強制喚醒】
隨著話音落下,空氣中炸開兩朵電花。
慕容雅雅感到一陣強烈的刺痛和酥麻,猛地睜開了眼睛。
【喚醒成功,停止電擊】
慕容雅雅:“……”
她揉了揉被電麻的胳膊,觀察周圍的情況。
一處簡陋的草屋,里面只有一張破舊的羅漢床,此時她正躺在上面。
再抬頭望向窗外,黑漆漆地一片,連個月亮都看不到。
從樓府出發時,派人看過漏刻,剛過午正。
從她被劫走,到再次清醒,至少過了五六個小時。
似乎是聽到了慕容雅雅起身的聲音,門外傳來細微的響動,是有人在解開門鎖。
木門“吱嘎”一聲打開。
走進來的人是熟悉的面孔。
慕容雅雅幾乎沒有驚訝的神情,平淡地叫了出聲。
“小六子,帶我去見你們主公。”
……
而另一邊,樓府上下幾乎忙的腳不沾地。既要請大夫醫治樓宵,進進出出地換水盆,還要留出人手,派人搜尋慕容雅雅的蹤跡。
這個時候,偏偏來了位客人。不過不是來找樓宵的,而是來找石余。
寒凌楓指著身后的劉衛衛,給了石余兩個選擇。
“我可以幫你救活樓宵,但要鋸掉他的一條腿,你要想清楚了。”
石余眼神變了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揮手屏退了左右。
然后,對著寒凌楓說道:
“多謝你的好意,但你這醫女還是帶回去吧。”
說到一半,他語氣中的笑意絲毫不加掩飾。
送走寒凌楓和劉衛衛,石余只身走進了樓宵的臥房。
剛一走進,就被里面的血腥氣充了滿頭。
他沉著臉,驅趕郎中和婢女。
“廢物!會不會治病,大人怕不是被你治死了。”
接著,他朝外面喊了一聲。
“來人啊!把這個治死巡撫大人的假郎中拖出去!”
郎中臉色驟變,頹喪地伏倒在地上。
雖然知道此行兇多吉少,但沒想到這么快。
他認命地閉了閉眼,直到有人進來,架著他走出臥房,才垂死掙扎地吼了兩聲。
“不得好死!”
“蒼天有眼,你們早晚會有報應的!”
石余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冷笑。
報應不報應,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他現在完全被看得見的坦蕩未來奪走了全部心神。
“老大,人早晚都有一死。成了廢人,還不如死了呢!”他上前兩步,拍了拍樓宵的臉頰,“走好啊!我會好好對兄弟的。”
樓宵死死地瞪著石余,想要掙扎著起身。但失血過多,讓他的身體異常虛弱。再加上大腿上刺骨的疼痛,讓他說不出話來。
“你……敢……背叛我?!”
石余聞言“噗哧”笑了出聲,露出些許荒唐的神情:
“這怎么能叫背叛呢?我始終忠于樓家,忠于樓大人。樓大人早就想換掉你了,我只是隨了他的心愿。”
樓宵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問:“誰!”
猛地坐起,揪住石余的領子,一聲“誰”問得石破天驚。
石余沒必要瞞著必死之人,便如實告知。
“多虧了寒大人提點。”
聽到這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是寒凌楓與永安公主設下的圈套,為了離間他們兩人。
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都是……”
樓宵剛說出兩個字,眼底的光亮瞬間熄滅。
剛才那一聲洪亮,顯然是回光返照。
“呵呵呵!”
石余被權利沖昏了頭腦,根本不明白樓宵臨死前的提醒。
終于不用寄人籬下,不用事事都低樓宵一頭了。
……
再次回到,慕容雅雅這一邊。
小六子帶著她登上了竹樓的最高處。一位身著文人長袍,身形瘦弱的男子背對著她站定。
“你就是小六子的主公?”
慕容雅雅有些驚訝。
本以為山寨大當家,都是虎背熊腰,兇殘至極的綠林好漢,沒想到會這么瘦弱。
仔細一看,甚至比她這個女子還要瘦小。
站在前面就像個棉棒,只有腦袋是大的。
對面連臉都沒轉過來,就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由輕笑一聲:
“殿下,人人不可貌相。誰說當土匪一定要會武?”
他緩緩轉過身,手指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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