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恬生氣又難過。
她捂著撞疼的腦袋，忍不住哭起來。
但她沒再鬧起來。
因為沒有底氣。
他們是因為他們家在國外混不下去才回來的，他們還要指望燕靈竹和蕭靈月過好日子。
把這兩個人都得罪了，沒了靠山和指望，她以后就別想再過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了。
人窮志短。
沒資本、沒底氣，就是要忍氣吞聲。
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明白這個道理。
思及此，她哭的更開心了。
如果，她家的生意沒失敗該多好？
她就不用回國看別人的臉色了。
接下來，沒人再說話。
燕靈竹訂了三間房，他一間、他媽媽一間、虞佳和虞恬一間。
到了酒店，虞恬發現她和虞佳要住一個房間，更不高興了，又要鬧起來，被虞佳制止了。
虞恬撅著嘴搬東西，把行李箱摔的啪啪響。
燕靈竹沒理她，幫燕清雅把箱子放進房間，對她說：“媽，很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我們好好談一談。”
“我怎么睡得著？”燕清雅雖然感覺很疲憊，可腦袋混亂的像是要炸掉了，她怎么睡得著？
她在床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我心里不舒服，你陪陪我。”
燕靈竹沉默的在她身邊坐下。
她難過的說：“靈竹，我不明白，你妹妹怎么變成這樣了？”
燕靈竹嘆了口氣，“媽，每個人都在變，不止妹妹變了，您也變了。”
燕清雅愣住，“我？”
“是啊，您變化還挺大的，”燕靈竹笑笑，歪頭看她，“沒嫁給虞叔叔之前，您心里都是我和妹妹，嫁給虞叔叔之后，您心里就多了虞叔叔和虞佳、虞恬，妹妹也一樣……”
他幽幽嘆了口氣：“以前，妹妹最重要的人是爸爸、您和我，但現在，妹妹最重要的人，是顧洛甫和唐夜溪、是她廣廈事務所的同事們，所以，您才覺得她不孝順了。”
“我……”燕清雅嘴唇動了下，腦子更亂了。
“媽，別和妹妹鬧了，沒用的，”燕靈竹歪著頭，認真的看著她說：“您越是鬧，就越會把妹妹從您身邊推開，越是達不到您想達到的目的，只是適得其反。”
“我鬧？”燕清雅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說我鬧？我怎么是鬧呢？我只是……”
燕靈竹搶過她的話說：“您只是想讓幫虞佳和虞恬找個好人家，讓虞叔叔看到您的能力，讓虞叔叔更重視您、更愛您。”
燕清雅震驚的將眼睛瞪到最大，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媽，您不用用這種目光看我，”燕靈竹笑笑，收回目光，不再看她，“我承認，您還愛著我，但您更愛虞叔叔，雖然這樣說，很可笑，畢竟，當母親的，都更愛自己的孩子，但是不可否認的，有那么一小部分女人，戀愛腦，自己的孩子和愛情之間，她們會選擇愛情……”
“不……不是這樣的……”燕清雅慘白著臉色搖頭，“我最愛的人就是你，你怎么可以說我不愛你……”
“不是，”燕靈竹扭頭看她：“您愛我，但您最愛的人不是我，是虞叔叔！因為您很愛虞叔叔，很愛很愛，所以您才那么重視虞佳和虞恬的婚事，心急如焚的逼著月月幫虞佳和虞恬找個好人家，甚至為此不惜和月月翻臉。”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燕清雅連連搖頭，“我們、我們是一家人……我愛你虞叔叔，可是，我也愛你啊……”
“是啊，您也愛我，”燕靈竹輕笑搖頭，“可是，如果哪天，我和虞叔叔被綁架了，您手上的贖金只能救一個人，您會選擇救虞叔叔。”
“你胡說什么？”燕清雅猛的站起身，渾身打顫：“怎么可能發生那種事？你為什么會這么想我？你、你……”
“難道不是嗎？”燕靈竹微微仰臉，靜靜望她，“媽，您捫心自問，我說的不對嗎？”
“不……不……”燕清雅搖頭：“不會發生那種事的……”
她說的是“不會發生那種事”，而不是“如果真的發生那種事，二選一，我會選你”。
因為當她兒子提出這個假設時，她心里沒有堅定的答案，一定會選燕靈竹。
燕靈竹很重要，可她的丈夫也很重要。
她希望他們都平平安安的，哪個都不要有事。
蕭靈竹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媽，我從沒否認過您對我的愛，我只是想說，人與人相處，最簡單的道理就是此心換彼心。
您對我和月月的愛，已經不是最純粹的母愛，所以，您也不要奢望月月給您最純粹的女兒的愛。
您和月月最好像客人一樣相處，對月月客氣一些。
客人給禮物，應該心懷感激，客人不給禮物，是應當應分，平靜的接受就好，而不是毫不客氣的開口問客人索要，要不來就翻臉指責。”
“客人？”燕清雅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和月月都是我生的、我養的，你讓我把你們當客人？”
“只是打個比方而已，”燕靈竹解釋說：“月月還是孝敬您的不是嗎？阿甫那個圈子的聚會，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擠進去，卻不得其門而入。
您一句話，月月就帶著我和佳佳、恬恬去參加了，她做的這些，都是因為給您這位母親情面啊。
她做了這些，我們應該記得她的好，而不是覺得她還做的不夠，還伸著手向她索要。
月月不是面團兒的性格，隨著您捏圓搓扁，您應該適可而止，而不是仗著您母親的身份逼她。
如果您用您母親的身份逼她，不但得不到您想得到的東西，還會將她推開。”
“為什么？”燕靈竹慘白著臉色搖頭：“你們是我生的、我養的，我也不是讓她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只是想讓她盡可能的幫我們一家渡過難關而已……我們、我們是一家人啊……”
燕靈竹嘆息著笑了笑，搖頭：“媽，難道您沒聽過嗎？我們都是一家人，就應該互相幫助，別太計較，說這些話的人，往往都是一家人中最計較的那個，因為這句話就是綁架對方為他付出的理由。”
“你……你怎么這么說我？”燕清雅震驚的看著她，滿眼的匪夷所思：“我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們好？”
“媽，您就別拿我當擋箭牌了，”燕靈竹平靜的看著她說：“您心心念念的，難道不是幫虞佳和虞恬嫁入豪門，好讓虞叔叔感激您，更愛您、對您更好嗎？至于我，不過是順帶的罷了，我不說，您就真當我沒看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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