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三國:從軍閥到一統天下 > 第550章 戲志才之死(終)
  北方的冬天總是那么固執,執意將自己最純粹的一面展現在世人面前。

  枯黃的樹林、怒號的北風、以及山頭皚皚白雪以及山間野獸饑餓的咆哮。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人們不要輕易走出自己溫馨的家園,哪怕家園并不溫暖,一盆炭火也足以讓人安心。

  可是在鄴城之外卻有一小隊人頂風冒雪向山中走去,他們沒有攜帶任何防身的武器,卻舉著白幡、抬著棺槨,神色哀難。

  這是一隊送葬的隊伍,盡管在這樣的天氣做什么都不是一個好選擇,可他們今日必須將棺中之人埋葬。

  他已經在塵世中被牽扯太久了,久到錯過了一個又一個良辰吉日、久到早已迷失在塵世之中、久到可能再也找不到前往來世的路。

  或許他也不是很想去來世吧,畢竟這一世他還有很多牽掛,他還有很多沒有完成、沒有見證的事。

  或許他依舊留戀現世吧,畢竟現世有理解他的朋友,有信任他的主公,以及那可以肆意施展才華的舞臺。

  或許他并不想死,他也沒有那么灑脫,可是他沒有辦法,看不開和看得開其實沒什么明確的界定,灑脫與執著也沒有那么大的差別。

  時間到了,無能為力,執著最終也會成為灑脫。

  游戲人間,無所在意,灑脫之中一定藏著執著。

  他統領過天下最強悍的士卒;共事過天下最勇猛的武將;謀劃過天下最磅礴的戰略。

  經歷過種種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他看得透的和看不透的最終都化作一聲嘆息,永遠鎖在那顆復雜而又純粹的心中,任何人都無法在窺視分毫。

  他就是戲志才,一個沒什么追求的寒門子弟;一個不愛惜自己的浪蕩公子;一個天才統帥;一個忠誠臣子;一個沒有目標卻在拼命向前的人……

  戲志才的葬禮非常潦草,戲家送葬的人將棺槨送入墓穴之后便匆匆離去。

  可他的墓穴卻一點兒都不簡陋,縣侯的規格幾乎是這天下非劉氏最高的待遇了。

  而真正送葬的其實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將他帶到河北的荀彧,另一個則是將他送離人世的王弋。

  “文若,我真的不想來這里。”王弋看著封土一點點被夯實,語氣有些低沉地說,“每一次來這里我都不開心,我將他們帶上了這亂世的舞臺,卻要為他們的墳墓填上最后一把土。”

  “殿下,不是所有人都是伍子胥,我們無法對著墳墓開心。”

  “你說伍子胥真的開心嗎?”

  “殿下,如果一個人大仇得報后的心情是開心,那他終究只會成為一個沉淪于自己欲望的蠢貨。伍子胥不是蠢貨,幾十年的仇恨壓抑在心中他清楚那意味著什么,晚年大仇得報卻沒有瘋狂,足以證明他當時并不開心。”

  “他真的沒瘋嗎?掘墓鞭尸還不算瘋嗎?”

  “殿下,他真的瘋了嗎?吳國成就霸業可是在他鞭尸掘墓之后。”

  “是啊,他沒瘋。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鞭尸,但我可能會殺光楚國人。”

  “殿下,這么做是不對的,您殺不光楚國人。不過這么做也沒什么不好。”

  “哦?我以為你會勸我不要殺那么多人。”

  “您不會殺,所以臣也用不著勸。”

  “唉,這世上懂我的人很多,可懂我的人卻又越來越少。文若啊,以后要是遇到這樣的事千萬別勸。”

  “臣省的。”

  省的……

  王弋心中泛起苦笑,最怕的就是省的。就是因為荀彧明白,到了出問題的時候反而會奮不顧身。

  這是一個事關雙方忠誠,無法繞開卻難以直面的問題,王弋不想在這種場合下和荀彧談及,便岔開話題道:“文若,你說志才這一生算是精彩么?我這么做是不是虧了他?或者說……虧了他們?”

  王弋放眼望去,一座座陵墓排列整齊,墓碑前燭火祭品豐盛,卻盡顯蕭瑟凄涼。

  荀彧也看向了遠方,只是他沒有看周圍的墳墓,而是看向了山頭的那棟宮殿。

  那是王弋給自己安排的墳墓,就像曾經說的那樣,外表看起來還算華麗,可里面空空如也。

  這是一個極為不符合禮制的決定,按理說皇家陵墓周圍是不允許有其他墳墓的,為此王弋和一些大儒吵了很久。

  臣子們當時沒人贊成,當然也沒人反對,看著王弋最終艱難地獲得了勝利。

  其實荀彧很清楚,大儒們反對的其實并不是禮制,而是想要死后埋在這里非常困難。

  這座山是王弋自己的墳墓,想要等到王弋死后在進來是不可能的,況且他們也活不過王弋。

  可是生前埋在這里的人都需要經過王弋自己的甄別,以他們的功勞就算是寫一輩子的文章也絕對過不了王弋的審核。

  死后能夠享受和帝王相同待遇的祭祀規模簡直是這個時代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只要王弋創建的王朝不滅亡,他們的香火就永遠鼎盛。

  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卻能被別人享受這種事,光是想想就會渾身不自在,極力阻撓是必然結果。

  樂進當初被說成了是敗軍之將,不僅不能被埋在這里,還應該滿門抄斬。

  審配是個反賊、高覽是個罪徒、鮮于輔是無用之人……

  戲志才當然也沒有好到什么地方,從個人性情到生活習慣被人痛批了一頓,歸根結底就是兩個字——“不配。”

  荀彧很支持王弋這么做,這么做代表著王弋不僅管生前,還管死后。

  只是這一次文士的反撲讓他都心有余悸,從戲志才死到現在王弋正經事幾乎沒做多少,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和文士扯皮。

  他很清楚王弋問的并不是是否虧了這些有功之臣,更不可能是那些聒噪的文士,而是一個更敏感的話題——爵位。

  王弋的趙王是劉辯封的,王弋也認下了這個封賞,按理說只要王弋寫封信給劉辯,要什么爵位劉辯就一定都會給。

  可是王弋擺明了不會止步于諸侯王,他接受劉辯的封賞,史官可以說是忍辱負重,但他的臣子接受劉辯的封賞算怎么回事?

  就算臣子們愿意答應,王弋也不會允許。

  荀彧現在心中非常糾結,他想不明白王弋現在只是單純想給臣子們封個爵位還是想要稱帝。

  前者還好說,有違禮制的事情不是頭一回干了,駕輕就熟。

  可若是后者……

  “殿下,臣也不知什么才算是精彩,但是臣知道志才這一生沒有辜負自己的才學。”

  荀彧的回答堪稱滴水不漏,王弋聽完便明白自己確實有些著急了,現在并不是一個封爵的好時機,無論他是否只是單純想要封爵都不行。

  “不是不讓你勸嗎?”王弋看向荀彧的眼神中滿是苦笑。

  荀彧卻一臉認真地回答:“殿下,這是臣的本分。”

  “哎……是吧,是你的本分。”王弋走向那塊還沒有豎起的墓碑,拍了拍說道,“志才臨死前也是這樣,他覺得那也是他的本分。文若,你知道志才臨死前說了什么嗎?”

  “想必是一些重要的囑托吧。”

  “是啊,是極其重要的囑托,他讓我不要去長安。”王弋的聲音非常平淡,根本聽不出有什么情緒。

  荀彧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因為無論如何,王弋一定是要去長安的,畢竟劉辯在長安。

  王對王,王弋哪怕再信任自己麾下的將領也要去直面劉辯。

  “殿下,志才這么說的理由是什么?”

  “沒有理由,因為這是一個謊言。”

  “什么?不可能!”荀彧驚呼,“殿下,志才怎么會欺騙您?這里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沒有誤會,可這又是誰的謊言呢?”

  “殿下這是何意?”

  “沒事,一時感慨罷了。文若,志才不能白死,他最后的計策一定要完成。”

  “殿下指的是什么?”

  “來年夏天我會派張遼進攻夫余,現在你就可以準備了。”

  “殿下,為什么要進攻夫余?況且就算是要打,臣認為不如現在就打。夫余地廣人稀,百姓都聚集在幾個城池村落中生活,多年來我等早已將夫余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兩個月之內滅掉他們并不困難。”

  “夫余只是個開始,明年的對外戰爭就是那些小國,高句麗、馬韓我都要,整個北方我都要!”

  “殿下,臣知道那里的土地確是肥沃,可想要開發過于困難了。”

  “難嗎?之前夫余國境內有路嗎?他們有像樣的城池嗎?他們吃的飽穿的暖嗎?公孫瓚時期漢人將打夫余人視作打野人,立國幾百年,入侵幽州的次數屈指可數,是他們忠誠溫順不想入侵嗎?”

  “殿下英明,臣受教了。”

  “我不英明,你們才英明,你們應該英明。”

  “臣明白。”

  “辛苦文若了。”王弋拍了拍荀彧的手臂,對著遠處又招了招手。

  不多時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一步步走過來,在王弋面前規規矩矩行了一禮,煞有介事地喊道:“父親。”

  小男孩兒是王鎮,王弋的大兒子。

  王弋拉著他來到戲志才墓碑前說道:“記住這個人,記住這里埋葬的每一個人。當我住進山上那間房子后,你要和你的子孫每年都來祭拜。”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