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上元二年,歲次乙亥,五月壬午朔壬申十三日。
皇帝若曰:於戲!
夫成康邦,寄深岳牧;宣風闡化,任重循良。
惟爾南昌郡王太中大夫行尚藥奉御李絢,忠心國事,體察嚴明,為人端正,品性純良。
是用命爾為通議大夫,檢校左千牛衛中郎將。
爾其審加恤隱,勉思為要;查以刑獄,馭以公平。
革陰暗之風,歸淳質之軌。
欽茲寵命,可不慎歟!”
李絢穿一襲黑色郡王服飾,雙腿下跪,上身挺直,恭聽圣旨。
在傳旨官讀完圣旨后,李絢雙手上捧,接旨,然后沉重叩謝:“臣李絢,叩謝陛下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爺請起!”身穿緋色官服,腰間別著銀魚帶的中年白須內侍,對著李絢溫和笑笑,看到李絢站起,內侍才繼續說道:“陛下口諭,令王爺與與金吾衛中郎將一起,配合大理寺查察逆案,但有查獲,可先斬后奏。”
“臣奉命!必當不負圣人之望。”李絢轉過身,對著皇宮的方向認真拱手,然后才對著內侍說道:“內侍請入內奉茶,府中從洪州帶了些西山白露……”
“不敢,咱回宮還有事,就不勞煩王爺了!”白須內侍很客氣的笑笑,微微躬身,然后轉身,招呼傳旨的千牛衛立刻準備上馬離開。
李絢朝著一旁的王府總管孟勝點點頭,孟勝立刻就朝白須內侍迎了上去,手里一袋金稞子已經摸了出來。
李絢轉身,朝著身后的府中眾人擺擺手,眾人立刻全都站了起來,李絢笑著說道:“大家都去忙吧,這個月的月例全部全部翻倍!”
“謝謝王爺!”眾人同時對著李絢躬身行禮,然后才相互嬉鬧著散開。
這個時候,趙鞏從后方的屋門中走出,然后笑呵呵的對李絢說道:“恭喜大郎了,這下子升官進職,威風了得!”
“阿舅同喜,這一次能直接越過朝儀郎,被封朝散大夫,阿舅也大大向前一步了!”李絢同樣對著趙鞏恭喜。
趙鞏雖然密領秘衛職司,但其在外卻只有一個承議郎的散官,并無實際職司,平時低調無比。
這一次雖然是一樣的散官,但躍入五品,成為朝散大夫,已經成為朝中的中級官員,再加上必然同樣要再進一步的秘衛職司,他在秘衛中,已屬中堅。
“大郎不一樣也是向前一大步了嗎?”趙鞏笑得很開懷。
李絢點點頭,面色已經平靜了下來:“十數年前,封王詔書下達的時候,大郎就被封為太中大夫,不過那時候那個散官并不重要,大郎也沒有太在意,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升為正四品下的通儀大夫,竟然還能兼領千牛衛中郎將。”
檢校就是兼領,非正式拜授,但有權行使該職。
有時是高官兼領平級,有時是低官兼領高職,不過這基本就是有事了。
千牛衛中郎將是正四品下的官職,李絢之前不過是正五品下的尚藥奉御。
相比于尚藥奉御這個門蔭官,千牛衛中郎將才是掌握絕對實權的實質將領,非同等閑。
好在李絢不過是檢校千牛衛中郎將,高職低領,皇帝又給了一個正四品下的通儀大夫的散官,倒也說得過去。
不過如果算上他那個郡王的身份,檢校千牛衛中郎將也就不算什么了。
不過這輩子也就只能檢校了。
“檢校左千牛衛中郎將,還是和金吾衛中郎將丘神積共同辦事,看樣子,陛下這是對丘中郎將在千面佛一事上的處理十分不滿了!”余澤走上前來,對著李絢拱手賀喜。
只不過這一次,他直接念出了千面佛的名字。
長安的消息傳來之后,有人立刻就意識到之前他們一直見過的莊王長史楊臺并不是真正的楊臺,而是千面佛。
此刻,但凡能收到長安消息的人,對于天陰教必定都有一定的了解。
千面佛和邊章,作為東海王手下的兩員干將,天陰教四大長老之二,兩個人同時出現在洛陽,同樣攪合進太子死亡疑云的漩渦中,那么東海王呢,他又在哪里?
太子之死是不是真的有疑云?
之前按捺下去的暗潮立時就有再度洶涌起來的跡象,這才是李治對丘神積做事不滿的真正原因。
“丘中郎將也只不過是想將其一網打盡罷了,只可惜有些東西他們沒找到。”李絢輕聲慨嘆:“不過話說回來,這些東西,我們一樣沒有看透,甚至恐怕就是天陰教也只不過是歪打正著而已。”
“這起不了什么風浪的。”趙鞏一句話,同時引起了李絢和余澤的注意,他搖搖頭,看著兩人說道:“你們就不在中樞,對神都這些官員的心態把握不準,太子之事已經徹底底定,越是高級的官員就越明白這一點,只有那些中低級,不受重用的浪蕩子,才會去繳舌根子,金吾衛已經給各家打了招呼,誰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別要了!”
趙鞏的一句話十分的冷厲,李絢立刻為之一凜:“這是天后的意思?”
“不錯。”趙鞏面色沉肅的點點頭,然后說道:“所以這件事情不用操心,該操心的是該如何盡快把人抓住,千面佛真正令人忌憚的是他能假扮成任何的人能力,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就會假扮成自己最信任的人,并且出現在自己眼前,人心恐慌,自此而始!”
李絢點點頭,朝中官員最擔心的,就是一不小心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然后被不該聽到的人聽到,那就麻煩了。
“這件案子如同由大理寺主導,先去大理寺聽聽張翁怎么說吧?”李絢搖搖頭,對著七巧招了招手,說道:“準備更衣,這一次,就穿這一套左千牛衛中郎將的官服去吧!”
皇帝的意思太明顯了,李絢怎么可能看不出來,他讓大理寺介入,就是因為事情已經公開,必須走朝廷正途來處理此案;而讓李絢介入,目的就是希望他能盡快的解決此事。
就如同之前李絢在極短的時間里,就找到了天陰教在洛陽的隱秘據點一樣。
在這種時候,他難免要和曾經的老上司丘神積有所碰撞。
李絢可沒打算在丘神積這里示弱,有的時候人情是人情,禮節是禮節,但氣勢卻對不能弱。
暗紅色的千牛服,碩長的千牛刀,一身金色的明光鎧,冷峻的面容,挺拔的身軀,邁步之間氣勢冷冽。
“大郎!”李絢剛剛走出房門,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舅父趙鞏,趙鞏看著李絢千牛衛中郎將的模樣,先是點點頭,然后才說道:“就在剛才,門外來了一整隊的千牛衛,為首的丘神積之侄丘貞沐。”
唐律,五十人為隊,隊有正。
丘貞沐雖為正六品的千牛備身,但實則不過是一個隊正罷了。
千牛衛在南衙十六衛中是人數最少的,但其中衛士多是高蔭貴胄子弟,故人少職高。
丘貞沐手下,還有五名正七品的備身左右,皆是高官世家子弟,但同樣也都有一手的能力。
“阿舅不用擔心,大郎和丘兄已經聯手多次,有他相助,也是一件幸事!”李絢淡淡的笑笑。
千牛衛方面派丘貞沐過來,倒并沒有什么炫耀示威選擇立場的意思。
畢竟如今這件案子已經落入到了皇帝的手中,真要讓皇帝以為某些人有別的心思,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這事我倒不擔心,我在想另外一件事。”趙鞏神色閃爍,然后說道:“大郎,如果檢校千牛衛中郎將的職務一直都留在你身上,那么這不僅意味著你身邊將會永遠有一隊千牛衛護衛,同時也意味著,將來你一旦到了婺州,可直接通過檢校千牛衛中郎將的身份直接調兵。陛下已經將兵權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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