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么確定下面就一定是人類幸存者呢？”林弈瞇起了眼睛，質問道。
“這是我的判斷。”剛剛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如果情況有變，再增援也不遲。”
這是一個性別、年齡都相當模糊的聲音，林弈甚至都分不清這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人聲還是軟件合成的電子音。
“你是……？”
“我是這條靈舟最高權限的所有者，你可以稱呼我為指揮官。”對方說道，“我們千機門行事風格雖然不像其他七個門派那么霸道不講道理，但在這條靈舟上，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否則，我就只能請你離開了。”
“好。”林弈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我只是好奇你們對于地面狀況的判斷手段而已，并沒有想要違抗命令的意思。”
“如果你好奇，你可以到艦橋來。”對方說道。
“這扇門后的走廊直通艦橋。”渡鴉二號指了指休息室一側的一扇艙門。
林弈當然知道艦橋的位置，即便這艘“威遠級”的內部借助空間法術進行了擴建，但整體的構造是不會發生變動的……千機門的那位“副門主”最多就是在融合了這個世界靈石科技的基礎上，對紅水晶級護衛艦做了一些錦上添花的小改造罷了。如果要大刀闊斧地調整內部構造的話，其工作量完全不亞于重新設計一型新的戰艦。
這扇通往艦橋的艙門原本是處于鎖閉狀態的，當林弈靠近的時候，一陣液壓裝置工作的聲響從門框一側傳來，伴隨著緩沖氣墊被壓縮的“噗嗤聲”，厚重的艙門開啟了一道細細的縫隙。
林弈推開艙門，沿著走廊一直往前走，他能感受到自始至終都有數道“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但卻完全找不到監控攝像頭的位置，甚至無法鎖定這些“視線”的大致方向。
“又是靈石科技么……”林弈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在內心嘀咕道，靈石科技包含的范疇很廣，不僅僅局限于那些提供給凡人使用的、以靈石為能源的造物。修仙者使用的那些符咒、法器和法寶，其實都屬于靈石科技的產物，
“你好像對這些監控法術很感興趣？”指揮官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著，“你這模樣，不像是逍遙宗出來的弟子，反倒是像是哪個窮鄉僻壤跑出來的散修。”
“人對于自己沒見過的事物產生好奇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林弈隨口應道，“監控法術是不稀奇，但這樣的靈舟倒是第一次見……”
林弈頓了頓，推開了走廊盡頭的艙門。
和他想象中的畫面幾乎一模一樣——“威遠級”鐵甲靈舟的艦橋空間極為狹小，甚至不到渡鴉小隊的休息室的五分之一大小。一個穿著寬松居家服、帶著眼鏡，頭發亂七八糟的男孩坐在一個足以將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的巨大座椅里面，正打量著懸浮在座椅斜上方的那一塊全息屏幕。
屏幕里顯現的正是推開門、半個身體探入艦橋的林弈。
“你好。”小男孩說道——讓林弈稍稍有些意外的是剛剛在傳音裝置里響起的，竟然就是他的本音。
小男孩盤著腿，背靠著一個柔軟的熊貓靠枕，手里抓著一個像是游戲手柄那樣的操縱器，在他的身周，漂浮著大大小小數十塊全息屏幕，這些屏幕有的顯示的是靈舟內部的艙室，但更多的還是外面的景象。
看到小男孩的坐姿，林弈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這也太不專業了……
紅水晶級護衛艦是精靈族文明的第六代護衛艦，正好趕上簡化戰艦操作手續、精簡艦隊人員的風潮，因此這一類型的戰艦的控制中樞都被十分地“迷你”……與其說是艦橋，倒不如說是“駕駛艙”。而原本至少兩位數的艦組人員也被削減成了單人操作，其余的工作，則是全部都交給了自動化的智能程序。
人類帝國的第六代戰艦情況也比較類似，但他們曾經經歷過智械叛亂，因此對AI的使用極為抵觸……他們使用的是一種叫做“機魂”的AI替代品，但這個“機魂”的運作原理是什么，精靈族的情報部門一直到埃爾芙被攻破都沒有搞清楚。
紅水晶級戰艦的艦橋一般就是一個像棺材一樣的多功能維生艙，艦長就躺在這口維生艙里控制戰艦，吃喝拉撒都在維生艙里完成，就如同戰艦的活體CPU一般。
當然，也有一部分六代艦用的是常規的駕駛艙座椅……但即便如此，艦長也會像個木乃伊一樣被安全帶捆在座椅上面，同時還要穿上沉重的抗荷服，以抵御加速航行時巨大的G力，以及進行各種機動動作時可能會對身體造成的負擔。
但眼前這個家伙，他完全不像是一名專業的戰艦操作人員，而像是一個窩在臥室里打游戲的死宅一樣。
甚至……在座椅的旁邊，還散落著大量的零食包裝袋……
艦橋內的衛生狀況是足以決定一艘艦艇的存亡的！別的不說，假設在進行規避動作的時候，沒有被固定好的薯片罐子被甩動起來誤觸了某些按鍵……林弈光是想想就感覺自己的血壓已經開始升上來了。
“你就是‘指揮官’？”林弈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問道。
“怎么，覺得我不像么？”小男孩晃了晃手中的“游戲手柄”，歪著頭問道。
“沒，只是確認一下罷了。”林弈回答道，修仙者的年齡從來就不用以外貌作為評判標準，鬼知道眼前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小男孩，實際上會不會是一個已經活了幾百年的老不死呢。
“他們落地了。”指揮官的視線移動到了另一塊屏幕上面，“通過監測類法器，我可以判斷出下方生命體的能量強度，就算那不是人類幸存者，而是某種邪祟，以這個能量級別，他們兩人也可以輕易解決。”
“監測類法器的可靠程度有多高？”林弈問道，“我是指，在禁區內使用的時候……據我所知，那些邪祟可是有改變物理法則的能力的，想要騙過幾件監測法器，理論上來說不難。”
“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過這類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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