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京澤的手指輕輕在城墻上勾了勾，這一刻顯得有些悠然，這是大晉的京城，是天子腳下，而他和齊王世子兩個，居然毫發無損的二進二出。
之前的憂心這會變得從容，看完這邊的熱鬧，又轉向另一邊，兩個侍衛也沒有跟著走，這位世子的荒唐，僅次于齊王世子，除了做一些紈绔的事情，其他還能干什么。
“還是挺冷了。”終于這位世子開了口。
守衛理都沒理會他，只當沒聽到。
“世子，您到這里面去坐坐，那邊避風。”中山王府的內侍巴結著小主子，指著城門樓最邊角處的一個地方道。
狹小的雜物間。
“不去，本世子就外面站站，站的越久，越能讓張兄他們佩服本世子。”封京澤搓搓手，又跺了跺腳，這上面是真的冷，他裹得像熊一樣，還冷的想哆嗦，嬌生慣養的世家子弟真讓這些守城的衛士看不起。
這種人上戰場，沒幾下就連命都丟了的，也就是在這里顯擺顯擺家世，其余的什么也不是。
“這位官爺，能不能讓我們世子到那里避避風。”一個小廝跑過來，笑著對兩個守衛點頭哈腰。
伸手從懷里取了幾塊碎銀過去，“兩位爺辛苦了，一會下去喝個酒，暖暖身子。”
碎銀還不小，兩個侍衛對望了一眼之后，笑了，一個侍衛伸手接過：“行，就在邊角處站著，冷的話還得請世子爺下去。”
不拿白不拿，反正大人說這位中山王世子也翻不成什么浪。
想起方才這位中山王世子驚慌失措的說“敵襲”，就讓人覺得笑噴，這位世子知道什么是敵襲嗎？見過敵襲嗎？
把玉相帶著南唐使者回京的車隊，看成是敵襲，這位中山王世子也真的是蠢笨之極。
見兩個守衛好說話了許多，小廝急忙過去請封京澤到避風的城門樓邊角處，偏這位世子凍的不行，還在那里死撐，后來還是身邊的人把他拉過去，稍稍避了避之后，這位世子就呆不住了，慌不迭地下城墻。
還嘴硬得很，表示下午還要過來賞景。
看著這位世子被幾個人手忙腳亂地弄進馬車里，守衛們無不嘲諷，下午還來吹冷風？這得多傻，才會辦這種事情。
南唐的使者進京了，這個消息傳開，整個京城都震動了。
是玉相接了人進京的，怡王遇刺受傷，不能馬上回京，還得休養一段時間，才可以回來。
玉相安置好南唐使者，急忙進宮去復命。
看到一臉病容的皇上，玉相跪下：“為臣見過皇上，怎么才數日不見，皇上您……怎么如此不保重龍軀！”
皇上精神很不好，坐在寬大的楠木大椅上，透著衰敗，精神氣看著有些不足，臉色蒼白之極。
揮揮手：“玉卿免禮。”
“皇上……”玉相激動不已的站起，眼眶都紅了。
“朕無礙，就稍稍有些體熱。”皇上緩聲道，“如何了？”
其實整個人都是不適的，如果不是因為玉相的事情，關乎重大，皇上這會也不會強撐著見他。
“皇上，事情已經辦妥當，就剩下最后的和親部分，南唐的意思想讓大晉嫁一位真正的公主，基余的條件都可以答應。”玉相笑道。
所謂真正的公主，大晉基本上是不嫁的，但這里面也有一個過程，以宗室女當成公主嫁，也是和親之前最尋常的方法，玉相覺得只要再稍稍和談個二輪，這事就妥當了，現在不過是南唐還要拿喬一下。
當然這也是怡王能力不夠，才讓南唐有拿喬的機會。
“南唐嫁公主？”皇上反問，這樣更保險一些，他要保證無后顧之憂。
“南唐會嫁公主。”玉相肯定地道。
多年謀算，一朝就要實現，皇上也是激動不已，這會覺得心胸處也沒有那種熾熱的燒痛，心情大暢，忍不住捂著胸口，哈哈大笑起來！
才笑了幾聲，忽然又是一陣熾痛，悶哼一聲，心口處仿佛被重重一拍，痛得眉頭緊皺，呼吸急促。
身邊的內侍一陣慌亂，一邊驚呼一邊扶著皇上入內休息。
把個志滿意得的玉相給晾在了原地……
“居然出了這么多的事情？”玉相聽皇后把最近的事情一一說完，臉色大變。
一樁樁一件件可都不是什么好兆頭。
從御書房出來，玉相就直接去見了皇后，聽皇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勇王什么意思？”玉相沉聲道。
“勇王覺得現在的情形恐怕不太好。”皇后道，她這幾天驚恐不安，總覺得要出事，淑妃奶娘的事情，她驚懼萬分，這事如果捅到皇上面前，她不會得好，玉氏一族也不會得好，勇王就沒有可能再登上那個高位。
就算沒有實在的證據，皇上也會猜疑他們。
有些事情皇上以前不會多想，但現在呢？如果讓他知道奶娘說的話，必然會多想，皇后不覺得以往在推薦勇王的時候，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只是當時她站在公正的位置上，說什么皇上都覺得可信，但現在呢？皇后一身冷汗。
如今見到自家大哥回了京，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稍稍心安了些。
“皇上呢？”玉相臉色陰沉，抬頭往御書房方向偏了偏。
“皇上的情形也不太好，之前勇王情急之下，把端王推了出來，狀告了端王府的所有人，一口咬定勇王府的事情就是端王做的，皇上氣的不輕，當時差點就暈過去，如果不是往日皇上看重勇王，知道勇王性子直，恐怕那會勇王就出事了。”
皇后臉色沉重的道。
她當時也是六神無主，只能讓勇王先去向皇上報備，然后見機行事，不能讓皇上關注淑妃奶娘的事情，沒想到勇王當時暴發了。
等后來皇后知道這事，嚇得手腳冰涼，差點暈過去，這種事情是可以打賭的嗎？而且還是和皇上，勇王是真的瘋了。
如果端王府一直什么事情也沒有，勇王怎么辦？她怎么辦？玉氏一族怎么辦？那天晚上皇后幾乎沒睡著，每一次驚醒之后就睜著眼睛，只盼這事趕緊過去，盼望著端王能在暗中做點什么，正巧皇上的人盯上了，發現。
幸好第二天就得了好消息，否則皇后覺得自己都熬不下去，每一刻都煎熬的難受，生生的可以把人逼瘋。
“端王的人暗中動了手，殺了一些人，燒了一些東西，事發突然，他們那邊的人手也多，皇上這邊的侍衛一時來不及，最后就只抓住了人，和一些物品，端王說是他查到的奸細。”
皇后撇撇嘴，反正她是不信的，“皇上當時又暴怒了，直接就氣暈了過去。”
連著氣的兩回，皇上現在的情況的確不是很妙。
玉相皺皺眉頭，事情變化太大，打亂了他以往的計劃，所有的事情都讓他覺得不安。
“這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但也說得過去。”玉相品了品道，“之前京城發生的一些事情，原本都在傳言是南唐的人做的，但一直找不到他們的痕跡，端王如果查到了一些什么，但又沒有確切的證據，的確會讓人緊盯著的。”
“這事很明顯是端王的推托。”皇后不滿意的冷哼一聲，她覺得解釋不通。
如果不是皇上現在倒下了，到現在她還沒見到皇上，必然得到皇上面前去說此事。
玉相擺擺手，“端王有些牽強，勇王之前的事情也引得皇上不喜，總得來說，兩下也算是平手。”
意思是誰也別說是誰的意思，最好都別在這件事情上糾纏。
“就這么算了？”皇后不甘心，好不容易大哥回了府，怎么著也得把端王壓下，這件事情端王又有著明顯的破綻。
只是沒有證據罷了。
“這件事情皇后娘娘先別管，我們只說皇上的事情。”玉相打斷了皇后的意思，看了她一眼道。
“大哥，奶娘的事情才是大事。”皇后反對，“那個奶娘應當是真的，如果讓皇上知道這事，恐怕我們都不會好。”
“此事沒有皇后娘娘想像中的重要。”玉相擺擺手。
“大哥，怎么會不重要，她必然是知道父親的一些事情的，可能還留有父親當時的證據，誰能想到還有這么一個奶娘逃脫在外。”皇后急了，聲音不自覺的放大幾分。
“皇后娘娘，稍安勿燥。”玉相溫聲道。
“大哥，不行，這個人得死，一定要讓她死在衙門里。”皇后越發的急切。
看著這栗的皇后，玉相嘆了一口氣：“皇后娘娘，您的心亂了。”
皇后緊緊的握著手，雙手糾結：“這件事……關乎重大，本宮怎么能不急，如果讓她說出些什么，就怕只是猜測，皇上也絕對不會饒了我們。”
“皇后娘娘，放輕松，這件事情沒您想像中的那么難，勇王現在可以直接把人帶走，不用在衙門里讓她死，太過顯眼。”
玉相安撫她道。
“可以這樣？”皇后震驚，她現在天天想的就是這個奶娘的事情，一想到事情暴露的后果，驚恐不安。
這么困難的事情在玉相的嘴里居然這么輕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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