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多大的晦氣？這讓玉府怎么想？讓皇后怎么想？
對于封蘭修的拒絕，明和大長公主也沒什么意外，抬眼看了看封蘭修的身后：“端王既然如此說，老身也不會不通情理，畢竟今天也是端王大婚之時，當日大婚，嬌兒沒了性命，現在端王又大婚，嬌兒的靈位不入……端王府。”
最后幾個字，明和大長公主聲音顫抖，眼眶都紅了，仔細一想還真的讓人動容，虞兮嬌死在端王大婚之時，再看眼前的場景，莫名的竟有些同情明和大長公主。
驕橫了一輩子，臨了卻因為孫女的事情，落地這么一副場地，端王其實是有些涼薄了，新人一個接一個地往里抬，半點沒顧及已死之人的體面。
這件事情，顧了徐安嬌，就顧不上玉麗珠，反過來也是，只是徐安嬌死得慘了點，再加上眼前的場景，和著順陽侯夫人悲切的哭聲，莫名的讓人覺得悲傷，甚至有種物傷其類的感覺。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同情起明和大長公主。
聽到耳邊低低的感嘆徐安嬌的聲音，封蘭修的臉色難看起來。
張宛音反應倒是快的，忙道：“大長公主，過三日我過府來迎徐妹妹回端王府。”
由正妃主動上門，這也算是給了明和大長公主的臉面。
“多謝端王府。”明和大長公主道，目光從周圍的人身上轉過，而后落在封蘭修的臉上，“端王，嬌兒之事是老身的錯，老身不知道今天端王府大婚，但既然老身來了，就想問端王一件事情，還請端王看在老身已死的孫女份上，請實言以告。”
封蘭修臉色一變。
“大長公主，有什么話問我就是，只要合適的，我一定全部滿足大長公主的要求。”張宛音也同樣感覺不好，這會上前兩步，輕輕地扯了扯明和大長公主的衣袖，透著幾分親昵。
明和大長公主退后一步，不客氣地甩開張宛音的手：“端王妃，此事關乎我嬌兒的性命，事關重大，還請端王對老身明言。”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張宛音的手被甩開，臉色驀地暴紅，尷尬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她雖然城府極深，但現在畢竟也算是新嫁娘，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明和大長公主甩了面子，一時間竟不知道從何說起。
委屈地抿了抿唇，頭微微低下，不知所措起來。
“大長公主請講。”張宛音被甩開，封蘭修想躲也躲不了，只能繼續問道。
“端王，我想問的是那個李姓女子，是王爺是什么關系？她為什么會在那個時候混進端王府，她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又和嬌兒起爭執，王爺又是為什么維護一個舞姬，卻踩嬌兒的面子，至于后來嬌兒出事，她也在那天天離開端王府，她之前的行蹤和嬌兒有沒有關系？”
明和大長公主一口氣，把所有的問題全問了出來。
待得問完，在場的人莫不是倒吸一口涼氣。
所謂姓李的女子，在場的人都知道說的是李相宜，也有人知道李相宜會被賜婚給勇王，但聽了明和大長公主的話，大部分人都覺得李相宜和端王之前的關系，的確是曖昧不清的，有人忍不住去看勇王。
勇王的臉一直很冷，有人的目光看過來，被他掃到，頓時一陣寒意，忙低下頭不敢再直面他。
其他人不敢，封煜卻是斜睨了封奕安一眼，然后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封奕安的肩膀，俊美的唇角勾了勾，笑得很是不以為然。
封奕安的臉更冷了。
“大長公主，李姑娘的事情現在和本王沒有關系。”封蘭修皺眉頭，不愿意當眾多說李相宜的事情。
“現在沒什么關系無礙，老身只問以前有沒有關系，又是什么關系？是什么讓王爺不顧入側妃的面子，也要護著一個舞姬？”明和大長公主冷笑一聲，咄咄逼人地道。
送靈位在今天這種日子上門，如果知道了特意過來，那就是她的錯。
但如果不知道，這么過來，而后也沒有強求，最多就是一個誤會，沖撞了親事也是一場誤會，至于被沖撞的是不是覺得倒霉、晦氣，就看對方自己的想法，這件事情上，明和大長公主最多就是一個誤會。
所謂上門送靈位是假，問封蘭修這些話才是真的。
當著眾人的面，明和大長公主一再的質問，聽到的人無不覺得兩個人之前必然是有關系，之前的種種傳言，頓時就更真了幾分。
“大長公主，此事大理寺在查。”封蘭修臉色陰沉地道，心里一陣煩躁，明和大長公主還真的是不依不饒。
他之前許過那么多的好處，居然還不肯停歇！
“大理寺如果真的能查清楚事情，現在也不會等到現在，端王，當著嬌兒的靈位，老身現在只問你，嬌兒之死，是不是和李相宜有關系？這女子是不是處心積慮地想接近王爺，故意踩嬌兒，甚至最后還容不下嬌兒？”
明和大長公主冷笑連連。
“大長公主知道你在說什么話？李姑娘如此孝義之人，怎么會做這種事，大長公主若是想敗落本王的名聲，本王無話可說，可若是敗壞了李姑娘的名聲，怕是父皇也會查問此事，李姑娘的孝義天下聞名。”
封蘭修也惱了，一甩大袖厲聲道。
身后傳來一個懶洋洋的笑聲，透著些輕慢。
封蘭修的手在寬袖中用力的握了握拳頭，他聽得出是封煜的聲音，卻不能拿封煜如何。
明和大長公主既然過來，自然也知道這件事情不會善了，看封蘭修如此模樣，暗中咬了咬牙：“端王覺得此女是個好的，此次進京就全為了救父而為？”
“李姑娘之事，父皇自有公斷。”封蘭修惱怒地道。
“端王，老身卻是不信。”明和大長公主冷笑著揚臉，“此女心思詭異，偷偷進端王府必是因為王爺，最后甚至還敵視嬌兒，嬌兒最后之死，應該和此女有關系。”
“明和大長公主如此胡言亂語，可知即便是皇家也是要罪責的？”封蘭修氣不過，冷冷一笑。
“聽說今天大理寺陸大人也是在的，端王還請陸大人出來一見，當面對老身說清楚此事，否則……老身就是認定此女和嬌兒之死有關系，認定此女害死了嬌兒，皇家的側妃，居然死在一個什么也不是的女人之手……此女心思詭譎。”
明和大長公主聲音顫抖而尖厲，抬起的眉眼處有一股子戾氣。
大寺寺卿陸大人，真不想參合這件事情，這段時間上面逼得厲害，難得放松心情到端王府用個喜宴，這會卻被逼到面前。
已經有人指著他的方位說話，陸大人不得不抬步出列，到明和大長公主面前站定，對著明和大長公主拱拱手：“見過明和大長公主。”
“陸大人，如何說？”明和大長公主冷聲道。
“明和大長公主，有什么話這會說也不方便，如果大長公主覺得大理寺查的事情有問題，可以直接到大理寺。”
陸大人圓滑地道，這會就不是一個問案子的地方。
“陸大人，此女心思詭異，早有圖謀。”明和大長公主一口咬定。
“大長公主，李姑娘實是一個孝女。”陸大人含糊地道，這事其實是刑部定了案，大理寺查過，刑部也查過。
“陸大人可查過此女往日的行徑，可查過此女和宗室之子的恩怨，可查過此女為何遲遲不定親？”
明和大長公主既然來了，自然也是早有準備，連聲問道。
陸大人被問住了，皺了皺眉頭，不悅道：“明和大長公主的話是何意？李姑娘父親一案已經有了結論。”
“有了結論？那陸大人知不知道此女一直待價而沽？早在原籍，就相看過好幾位世家公子，之后又看到宗室子，聽聞宗室子只不過是偶經此地，當時怎么就一下子就看到此女子了？最后居然還是此子的錯？”
明和大長公主冷聲道。
“我兒……我兒冤枉！”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哭泣的聲音，眾人回身一看，是一個身著華麗的夫人。
有人認出這就是這次出事的宗室子的生母，也是宗室的一位誥命夫人。
這次擺宴，其實不是所有的宗室都請的，封蘭修實在不記得自己請了這一家，抬眼看向臉色蒼白的張宛音，眉頭狠狠地皺了皺。
“陸大人，我兒冤枉，李相宜自己勾搭我兒，我兒之前已經訂有婚約，自然不能再娶她為正室，就許了一個側室的位置，她就翻臉……不認人，我兒氣不過才……才行了如此錯事，可如果不是她……不是她主動……我兒怎么會……怎么會如此！”
這位夫人哭訴道。
陸大人臉色一沉：“吳夫人何出此言，此事已經定論，女兒家的清名很重要。”
“我有證詞，有我兒的……還有其他當時在場的世家公子的證詞。”吳夫人抹了一把眼淚，斬釘截鐵地道，“我兒初到當地，怎么會一下子就看到深閨之女，和此女府上也沒有交集，是此女在路遇我兒經過的時候，突然落下帷帽，而后……而后我兒上門求娶，他們也是同意的，可后……后來我兒說……是妾室，他們才翻了臉。”
吳夫人哭得涕淚縱橫，扶著婆子的手哭得泣不成聲，兒子現在還在大牢，就算有宗室子的名頭，這一次能留下性命就不錯了，吳夫人唯有一嫡子，明和大長公主派人過來一說，立時就明白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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