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煙甚是不喜姜紫云,三言二語就打發走了。
正在梳頭,采霞姑姑就進了來,接手了宮女做的事,那宮女便退身下去了。
上官煙嫌惡地問:“走了吧。”
“當然走了,娘娘的話,她豈敢不從。”
“哼,這倒也真是可笑,她姜紫云也不看看,她是什么樣的貨色,本宮給她一點面子,她就自以為是了,今兒個帶著那賤種去,想必也是另有籌謀。”
采霞姑姑笑道:“娘娘,她肚子里那點算盤,豈能瞞得過誰,像跳梁小丑一樣,娘娘不必把她放在眼里呢。”
“也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底氣,想想也真是可笑得很。當初宮人護她,也不過是想拿捏住皇上罷了。”
“娘娘,慎言啊。”采霞姑姑給她別上簪子。
上官煙便沒有再說,有些話的確不合適。
現在和以前,那是不一樣了。
“采霞,讓你去辦的事,辦得怎么樣了?”
采霞姑姑小聲地說:“事與愿有所相差。”
上官煙不高興了:“這什么意思,你可也知道,要是這事辦得好了,于本宮可不是一件好事。本宮可也不想看到周昭儀得意忘形的樣子。”
“唉,娘娘。”采霞姑姑一嘆氣:“這也許是天意吧。”
“什么是天意,我太后姑姑是怎么說的,你忘了嗎?人定勝天,三分天注定,七分靠自己,想要什么,就得去籌謀。派去的那些人做事不行,就再派能做的人去。”
采霞姑姑皺皺眉頭,輕聲地勸解:“娘娘,若是別的事,奴婢自也是使出渾身解數來替娘娘辦成,但是這事啊,當真是不太好,娘娘,不如一切都隨了天意吧。”
她真的是做不出來,前二天她也跟著皇后出去城郊那施粥了。
拖兒帶女,挨餓受凍,還病得奄奄一息的災民,真的是十分可憐。
她也知道有時候生了憐惜之心,會連命都葬送,可是那一雙雙祈盼的眼睛看著她,她就不是滋味。
她在宮里看的富貴人家多了去了,城外災民所住的地方,簡單就是人間煉獄一點。
一閉上眼,不知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這話一點都不假。
他們無害可歸了,沒吃的,沒穿的,賣兒賣女,命如塵土一般賤。
回來后,她整夜沒有睡著覺。
皇后讓她去辦那事的時候,說實話,心時真的難受和糾結,但是太皇太后將她們賜于皇后,讓她們聽令于皇后,扶持是必須的,服從,也是必須的。
要做那些缺德的事,當真是做不出來啊。
最后還是執行了皇后的懿旨,可也許老天爺都不想這個時候有太多悲哀的事發生,早早有人發現起火災了,居說,只是燒了新來的一大批糧食和衣物,她也松了口氣,幸好沒燒完啊。
皇后娘娘的心思,她知道。
可是一邊卻是良知的痛責,她也不想,畢意太損陰德了啊。
上官煙一聽采霞這般說,心里也是不痛快,冷聲說:“看來采霞姑姑,還是不太把本宮看在眼里啊。”
“皇后娘娘,這怎么會呢,采霞必會忠于皇后娘娘。”
“罷了,不必說什么好聽的話來哄本宮,本宮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出去吧。”
“是,皇后娘娘。”
她出了去,一個年紀相仿的嬤嬤過來,小聲地問她:“怎么,惹皇后娘娘生氣了啊?”
“唉。”采霞姑姑苦澀地笑:“有些事,真的是兩難全啊。”
“反正忠心盡到便是了,咱們都一把年紀的了,皇后終會越來強大,慢慢地就不再需要我們了,她會有自己的人,自己的心腹,我們最后終是要離開這里的。”
“你說得對啊。”采霞點點頭:“其實我們也早就想開了,只是太皇太后的交待,還是想盡盡心,不能負了。”
“有時不是你想負,而是人都會變的。走走,咱們兩個老人還是回去喝茶吧,多讓宮女們侍候著,也別攔了她們的出頭之路。”
“走吧。”
振災的事,周昭儀也很盡心盡力。
有周家幫著,扶持著,而且還有很多有錢的人捐贈相助,她當然得好好抓住這揚名立萬的機會,日日都不辭辛苦去城外施粥,送衣。
這些拋頭露面的事,夏妍和章含雪她們也都不愛去做,有人做,有人領頭那就最好的了。
一連好些天,天氣都不錯,但是死傷依然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夏蟬是有些擔心,災民扎堆的地方,有傷有死,處理不好會引起一些瘟疫或是暴亂之類的。
這種擔心,果然真的來了。
那天江御醫來給她診治,她看江御醫愁眉不展的,當下也沒說什么。
倒是江御醫說話了:“二小姐,你現在身體好些了,明兒個就讓宮里的御醫來接手,便也是可以放心的了。”
“江御醫,你這是有什么事要去忙嗎?”
江御醫還不想讓她知道,只說:“中州有些事,要回去了,再等著就過年了。”
“哦,我倒不知道是什么事,會讓江御醫你這么看重,我以為你會在這里,等著我大好了才離開的。”
江御醫不太敢看她的眼睛,瞧著桌上的梅花道:“二小姐,現在你情況穩定了一些。”
“江御醫,我們認識多少年了?以前我在中州打仗的時候,我在前方,你也沒有退縮在后面,你也依然跟著隊伍,在鮮血里搶時間把傷員帶回來,我覺得我們會有一種無需跟人多言的信任,所以我渾渾噩噩的時候,你一來,我下意識地就相信你,這才會逐漸完全清醒,再好轉。”
有些病,比較玄乎,不是一些大夫不好,是講究一些緣份。
有些大夫醫術很高,可是也會有人說不好。
“江御醫,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不妨跟我直說,正如你所說的,我現在一日比一日好轉,我的身體也能承受得更多,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哪怕我現在如將入土的老嫗一般,但是這些,并不會讓我覺得,我就虛弱得經不起一點的風吹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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