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本殿。
這里位于云山之巔,地處東都之郊,建于懸崖陡峭之壁上,是羽川皇家的宗室祠堂所在之地,里面供奉著羽川家族歷代帝王的牌位。森冷的皇家威嚴自是不用說,夜幕黯沉,天邊是無盡的黑色,無星無月,唯有零星燭火跳動。
夜風自棱窗內透入,吹得火星噼啪直響。
羽川翼之所以將地點選在這里,是因為其他人不能輕易進來。
他在牌位前拜了拜,上了一炷香。
父皇過世,如今還沒有發喪。靈柩放置在冰棺里,皆因繼承之事起紛爭,雙方軍隊對峙,內戰在即。
羽川幕弦進來的時候,看到羽川翼正在祭拜,他冷嗤一聲。
“單槍匹馬,你倒是敢來送死?”
羽川翼將香插入銅盆之中。
“我若怕死,就不會來。”
他轉過身來,看向羽川幕弦。從小兄弟之間,并沒有太多往來,他跟自己這個哥哥,也沒有多少交情,甚至連說過的話都很有限。
所有的接觸,無非是一些皇家正式場合,需要出席。
其實他對羽川幕弦并不了解。
再之后,各自的支持者將他們推向對立面,他們之間,便如同隔著冰,隔著山,相見便是仇人。
像今天這樣單獨會面,兄弟之間,幾乎是沒有過的。
羽川幕弦在一旁的檀木凳上坐下來,“你可知外面,山上,山下如今都是我的人,你覺得,我會讓你活著回去?”
他慢條斯理地取出一把手槍,放在身邊的茶幾之上,“殺你,只需一顆子彈。你便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殺我之前,不想聽聽我為什么來?有什么話要說?”
羽川翼淡淡地卷了卷袖口,他當然知道自己處于危險之中,既然來了,他早已想好承擔最壞的后果。
“重要嗎?”羽川幕弦漫不經心,“你死了,皇位便是我的,毫無懸念。”
“但是,名不正言不順。”羽川翼冷笑,“你沒有玉璽。幾大家族各懷心思,想要詔令他們,并不容易。”
羽川幕弦眼神冷下來。
他笑了笑,“說說你的來意。”
來之前,他得到消息,日之劍被盜走,喬然和夏風再次逃離,昨晚他有事離開,東都處于僵持之中,他自然要親自部署。不曾想,前腳剛走,后腳府邸便出了事,時機如此巧。喬然,終究是一匹控制不住的烈馬。但是,被放倒的大片侍衛,又不像喬然的手筆。所以,他現在不確定,究竟日之劍落入誰的手中。
如今,他既沒有日之劍,也沒有玉璽。
沒想到,羽川翼自己送上門,倒是讓他很意外。
且聽一聽羽川翼想做什么。
羽川幕弦雙腿交疊,擺出一副優雅高貴的姿態。
羽川翼微微皺眉,羽川幕弦素來深不可測,即便形勢對羽川幕弦再不利,“慌亂”這兩個字在羽川幕弦身上是絕對找不到的。
羽川翼深知,論城府,他比不上羽川幕弦,他也不是當皇帝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