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怯懦樣子看的裕王更是煩躁。

眼見丈夫臉色越來越差,子衿慌得不知手腳往哪兒擱,眼中淚水打轉。

琳瑤忙打圓場,直道不礙事,揭過這一幕,裕王夫婦才繼續向帝后祝禱。

回到座位上,子衿腦袋再沒抬起過,身側丈夫稍有動作,她便如驚弓之鳥,生怕又遭對方斥責。

外頭已經開始燃放禮花爆竹,漫天煙花將夜空點亮,讓本就燈火輝煌的皇宮更加絢麗。

在帝后準許下,眾人走出殿,立在樓臺前望著繽紛禮花,興致勃勃觀賞。

裕王獨坐在宴桌上飲酒,見人們大多都已去了殿外,琳瑤起身朝他走去。

“你剛才怎么回事?子衿又不是故意的,你眾目睽睽下斥責可想過妻子顏面?”

裕王聽了這話不理會,徑直喝著酒。

“夫婦一體,榮辱與共,當眾下她顏面你臉上可有光!你以為你威風了,實則都是讓人看笑話。”

裕王還是置若罔聞,繼續喝著酒,滿不受教。

琳瑤被他玩世不恭模樣激怒,一把奪過他手中酒盞,“你都多大人了,怎得一點不見沉穩!”

裕王嗤笑一聲,大大咧咧靠在椅子上,甚是吊兒郎當。

琳瑤氣不過,“瞧瞧你現在像什么樣子,還有沒有點規矩!”

“規矩?”

裕王重復著這兩字,懶洋洋看著面前人,笑中帶著幾分鄙薄。

“皇嫂也好意思說規矩兩字?”

一只手閑暇地點著桌面,男人嘲諷,“你若真規矩,又怎能干出那種事。”

琳瑤對這話很是莫名其妙,“你說什么呢?”

裕王卻不再回應,邁著散漫步子朝殿外走去。

月朗風清,滿空的煙花盡情綻放,人們笑談不斷,一派祥和喜慶,再望向東南方向,裕王眸色凄清下來。

這里盛世璀璨,誰人又知那邊有位可憐姑娘。

宮中大宴,身為庶太后的人卻不曾前來,什么身子不適,定是皇兄皇嫂故意的。

他們竟如此欺負一個弱女子!

不管怎么說太后終究是太后,不論出于父皇遺言還是禮教規矩,必得給對方應有待遇,可夫婦二人卻明目張膽將父皇遺言置若罔聞,視禮教宮規不顧。

如今還有臉跟他說規矩二字,裕王不屑一哼。

宮宴結束后,宗室貴族紛紛離宮,時間尚早,皇帝與幾位嬪妃在落梅園游賞。

“今年的梅花開得格外好,一片勃勃生機。”

蕭胤宸扭頭朝幾名嬪妃道:“你們若喜歡,便折剪一些帶回各自宮里。”

嬪妃們俯身稱是,單嬤嬤以及孟嬪身邊的侍女走進園子,為各自主子折剪花枝。

見寧嬪立在原地不曾動彈,蕭胤宸開口,“寧嬪不喜梅花嗎?”

寧惜蘭聞言朝皇上屈膝一禮,“謝皇上,嬪妾還是覺得花開在枝頭的好,即便敗了,來年還可再開。”

蕭胤宸頷首,“這話說得有理。”

寧嬪微微一笑,月光灑在她清麗的臉上,純凈出塵,像極了月中仙子,蕭胤宸看了片刻。

“今晚寧嬪侍寢。”

周圍人聽了先是一愣,而后又恢復神態。

這可是皇上自封后之后第一次招其他嬪妃侍寢,另一邊的孟嬪也欣慰,如此自己也有個盼頭了。

寧嬪低垂的眼簾雖看不出是何情緒,聲音卻比平日軟了許多,她盈盈一拜,“謝皇上隆恩。”

“隨朕一同去承明殿吧。”

這話旁人聽了沒什么異樣,落在寧嬪耳里卻是身子一僵,看了眼皇帝,又趕緊低下頭。

“謝皇上,嬪妾先回自己寢宮準備下。”

“不必了。”蕭胤宸回絕,“這里離承明殿近,直接去吧,省得你再往返辛苦。”

“謝皇上關懷,嬪妾不辛苦的。”

“天冷,月黑風高容易受涼,承明偏殿有敬事房人伺候,一應俱有,不必回去準備什么。”

皇帝說著便朝承明殿走去。

在人們為寧嬪終于要得圣上雨露恩寵欣慰時,唯獨寧嬪面無喜色,不知是冷還是什么,她身子似在顫抖。

“娘娘,快跟上皇上。”

紹公公輕聲催促,“去了偏殿還需沐浴更衣,您快些,莫讓皇上久等。”

“邵公公,容我回寢殿一趟吧。”寧嬪聲似哀求,“我……真的需回去一趟,勞煩紹公公通融下。”

邵公公很是為難,“娘娘,不是奴才不愿,實在是圣上已下口諭,奴才也不能違背圣旨。”

說著又笑顏安慰,“娘娘放心,承明殿偏殿是嬪妃侍寢之所,侍寢前所需敬事房都會備好,您什么也不用準備,自有人伺候。”

邵公公說完示意宮女扶著寧嬪跟上御駕。

寧嬪一雙腿像灌的鉛一般定在原地,一步都邁不開。

孟嬪上前朝寧嬪道了句恭喜,而寧嬪卻似沒聽到,見她神色不對,孟羽也不敢多問,告退離去了。

承明殿偏殿,

嬤嬤太監們已經將浴水備好,本是溫熱的水流,可寧嬪依然感覺渾身冰涼,身子止不住顫抖。

沐浴過后,嬤嬤們幫她擦干身子,穿好寢衣,又將她長發擦干理順,施了層淡淡妝容。

寧嬪全程像個木偶般任她們擺布。

“殿里炭火燒得挺旺,娘娘還是覺得冷嗎?”

看她身子一直在顫抖,嬤嬤忍不住相問。

“沒,沒有。”

寧嬪慌得不能自已,她很想裝病暈過去,可有那位宋女醫在,如何敢裝病。

腦子里想著各種托詞,直到一切收拾妥當,仍未想出應對之策,眼看邵公公前來,請她移步偏殿。

寧嬪臉色一白。

到時就見蕭胤宸手持書坐在榻上,寧嬪拜見過后,蕭胤宸放下手中書,走上前親自將她扶起。

“你可怪朕?”

寧嬪抬眸望著皇帝,不知他是何意。

見女人目光茫然,蕭胤宸解釋道:“你入東宮至今已有數載,朕一直不曾臨幸,你可有怨?”

女人搖了搖頭,喏喏地說了句嬪妾不敢。

蕭胤宸嘆息,“過去是朕不好,冷落了你那么久,朕愧對你,也愧對恩師。”

“皇上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