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唯一慶幸的是在臨終前見到了孫子孫女。

國母仙逝,宮中大喪,整個皇城籠罩在一片白色下。

哀者千萬,可真正悲痛的也只有太子和裕王,二人一連數日守在靈柩前。

而這當中,有人趁機展開行動。

從鳳鸞宮正殿出來,皇帝轉身到偏殿探望兩個孩子。

若說沒見到時晏欣陽前,他對此事還有疑惑,可在親眼看到兩個孩子后,所有疑慮都被打消。

“時晏跟宸兒小時候一模一樣,看到他,就如看到宸兒幼時。”

雖然他有眾多兒子,可在所有兒子中這個既是嫡又是長的孩子才是他心頭最愛,愛子的孩兒也是他最期盼的孫兒,且還是一對龍鳳胎,梁國皇室百年來第一對雙生兒。

龍鳳呈祥,此乃天下興旺的好兆頭。

“時晏和欣欣確實可愛。”孟鳶溫和地朝孩子招招手,“兩個小寶貝,娘娘剝好了葡萄,過來吃可好?”

皇帝笑瞇瞇地看著孩子,示意兩人上前,又道:“這幾日太子妃要守喪,間歇還照顧兩個孩子,也是辛苦了。”

“太子殿下的孩子也是兒媳的孩子,兒媳照顧天經地義,況且兩孩子這般討人喜歡,兒媳再累心里也高興。”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

見倆孩子有所猶豫,孟鳶主動端著葡萄過來,她斂起裙邊單膝跪蹲下身,“來,娘娘喂給欣欣。”

貼身嬤嬤輕喚了娘娘,想提醒她這么跪蹲在小輩面前有失身份,可孟鳶似沒注意到,捏起葡萄喂給孩子。

“瞧瞧太子妃娘娘多疼你們,趕緊拿著。”皇帝催促。

兩孩子接過來,卻是攥在手里把玩,并未塞到嘴里。

孟鳶也不計較,依舊一臉慈愛,“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么,娘娘讓人備了些糕點,一會兒瞧瞧可喜歡。”

見兩個孩子不說話,皇帝開口道:“長輩問話得應答,那才是好孩子。”

“不礙事的父皇。”孟鳶言語溫柔,“兩個孩子剛進宮,難免生疏,以后就好了。”

目光落在欣陽發髻上,她輕輕摸了把,“欣欣小辮子松散了,娘娘重新給欣欣編下可好?”

說著解開她頭繩,十分耐心地幫她編著頭發,動作又輕又柔,始終保持著單膝跪地姿勢。

這一副慈母抬頭,任誰見了不說一句好,皇帝也看得滿眼欣慰。

若不是琳瑤事先給孩子們講明白了,倆孩子怕是也會將之當做慈愛長輩。

編好發辮,孟鳶這才站起身,又讓嬤嬤帶孩子去一旁吃點心。

幾人離開這邊后,孟鳶朝皇帝道:“父皇,兩個孩子既已認祖歸宗,依兒媳看,還是早日回歸東宮的好。”

“這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他們已在外漂泊幾年,早些回來接受禮儀學識教導,也好早日融入皇室。”

“太子妃言之有理。”

這話正對了皇上心,“民間出生已讓人詬病,又是啟蒙之際,早些入東宮教導,回歸正道,也好培養感情。”

“等皇后喪事完畢后,就讓孩子跟著你們回去吧。”

“是,父皇。”孟鳶笑得溫和,“如此兒媳也可以跟兩個孩子常見面。”

看著不遠處吃東西的孩子,女人眼中說不出的寵溺喜愛。

確定他們一心吃東西,注意力不在這邊,且小孩子也無心大人說話內容,孟鳶又輕聲問道:“不過,宋家妹妹……怕是不愿,兒媳聽聞”

說著頓了下,似有口難言。

女人想了想,像是鼓起勇氣,“兒媳聽聞殿下接走孩子時,宋琳瑤不肯,爭執間還跟殿下動刀,傷了殿下,兩個孩子也被嚇哭。”

“迫于生母威嚴,兩孩子只能放開殿下,回到生母跟前,唯生母命是聽,后來還是殿下用了些法子,才把孩子帶出來。”

皇帝眉心一擰,“竟有這種事!”

手中茶盞重重墩在桌上,“不像話!這么久了,那丫頭還是這般粗蠻狠厲!”

“阻攔皇嗣回歸,還與儲君動刀,若非看在她誕育皇嗣功勞,賜死都不為過!”

聽圣上并沒有降罪那女人意思,想來是不做追究,孟鳶不便再爭取,及時轉變立場,“宋妹妹大抵也是不舍孩子,情急之下為之,還請父皇莫怪罪她。”

皇帝冷哼,“為皇家開枝散葉是她福分,蕭氏子孫乃天潢貴胄,豈由她一婦人霸占!”

“唯生母命是聽?將君父置于何地!”

“子隨父,千古禮法,她竟如此不知分寸,這般顛倒乾坤罔顧綱常,這么下去孩子豈不被她教廢了!”

“父皇息怒。”孟鳶趕緊重新倒了杯茶。

皇帝眉眼慍怒,飲了口茶壓了壓心火。

“皇家規矩,身懷武藝女子不得為妃,無名無份還是罪臣女,這等身份本就無法親自養育皇嗣,在這種生母名下,孩子也顏面跌損。”

“還這種做派,孩子若繼續在她身邊,豈不將龍子鳳孫教唆得忤逆不孝!”

長長呼了口氣,皇帝沉聲道:“儲君長子長女尊貴,必得有個體面賢德母親。”

孟鳶恭順聽著,低垂的眼眸蘊著意料中的淡然。

看向太子妃,皇帝面色微微好轉,“太子妃出身高門,賢名在外大家風范,孩子由你教養,朕放心。”

孟鳶聽了連忙拜謝,“父皇看重,兒媳受寵若驚,定不辱使命。”

“不過……”

訕訕一笑,女人面露為難,“孩子先前一直跟著生母,且都這么大了,定與生母不好割舍,怕是難以接受兒媳。”

“宋氏又那般強橫,縱然圣旨下不得不放手,可以宋氏性子,太子她都敢動手,更別說兒媳了。”

孟鳶害怕又擔憂,“即便孩子養在兒媳名下,她定也少不得尋機會接觸孩子,兒媳也不能阻止孩子同生母見面,縱然教導再盡心,也架不住宋氏從中……”

一聲哀嘆,“生母養母……這當中不好平衡,孩子容易迷糊,大人也難做。”

明白她顧慮,皇帝嗯了聲,“是這個道理,生母在,孩子永遠難跟養母親近,且宋琳瑤刁鉆性子,必然阻礙你們培養母子情。”

孟鳶犯難,唉聲嘆息。

“就讓她繼續在宮外。”

皇帝發下話,“不準踏入東宮,離開宋氏那樣的生母,孩子才能同你一心,也免孩子沾染她習氣。”

壓著心頭喜悅,孟鳶拜禮,“是,兒媳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