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律視線落在那份文件上，看了幾秒后沒有多矯情，伸手拿過。
翻開，里面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文質彬彬，看起來溫和又有禮貌。
這個人，時律不陌生。
他的大伯，時父的兄弟，時一佳的親爺爺。
時中瑞。
只是時律不陌生這人卻也不代表有多了解他，因為此人很多年前因為一些事兒與時家決裂后，帶著一家老小遠赴重洋，從此再無音訊。
而后來，時律找到了時一佳跟她父親，從他們的口中得知時中瑞當年在出國第二天就失蹤了，這么多年從來也沒露過面。
時律想發動人去找他，但是卻被時一佳的父親阻攔，因為他從小被時中瑞帶離時家，本來應該大好的未來被毀，他無比憎惡時中瑞，同時也覺得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早就死在異國他鄉了，找了也白找。
所以當年時律就沒有再多在時中瑞的事情上多花時間。
照片上的時中瑞看起來彬彬有禮，不過年紀卻不小了，兩鬢都已經花白了，臉上也遍布了皺紋。
所以，這是他的近照？
時律合上文件，“沒想到他還活著。”
季泉聲驚訝時律竟然能認出照片里的人，“他不僅還活著，還活得很好很好。”
“所以？他想回到時家了？”消失幾十年的人突然出現，理由不可能單純，時律緊盯著季泉聲，“你是怎么跟他搭上線的？”
他就知道，季泉聲不會是那個病懨懨的沒用的季家大少爺，就算現在季家的幾乎所有的財產都要落到季也手里了，但是時律總覺得季泉聲是一匹蟄伏在角落的狼，只要你一個不注意，他就會撲上來一口咬掉你的脖子的。
“與其說他想回時家，不如說他想創造時家。”季泉聲似笑非笑，“我跟他沒有搭上線，我只是查到了他而已。”
“他想創造時家……”時律重復著季泉聲這句話，腦海里有些連不起來的線在這一刻突然連接起來了，他又翻開文件，緊盯著文件里時中瑞的照片，半晌才緩沉開口，“就是他在對時家人動手？”
“他只是個棋子，不過背后的人是誰你不會想知道的。”季泉聲也不想多說，言盡于此后他轉身，阿通替他拉開了車門。
“季泉聲，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時律拿著文件，盯著季泉聲，“你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商人跟商人的博弈，是不會毫無理由的。
季泉聲將自己隱藏得極好，他軟弱，失去了季家，不會有人會將目光放在他身上超過三秒，提起他也不會覺得他是個威脅，只會覺得他可憐。
做這樣的偽裝，需要能忍辱負重，也需要收斂鋒芒。
季泉聲得一直偽裝下去，就不應該伸手去調查時中瑞，如果真如他所說，是時中瑞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殘殺時家人，那他背后的力量肯定能敏銳到察覺到有人在查他。
“我不是在幫你。”
季泉聲手扶著車門，扭頭望向時律，“時家人的死活我一點都不在乎，但是語寶懷了你的孩子，這場針對時家人的屠殺再不結束，她就不能幸免。”
“我只想要她平安。”
季泉聲這段話說得無欲無求，仿佛真的是只要沈語平安。
說完后，他低頭坐進了車子里。
阿通關上車門后繞到了駕駛座上，啟動了車子。
很快，車子從時律身邊擦過。
黑車的車窗放下，季泉聲又戴上了眼鏡，沒扭頭對著時律，緩緩道，“時律，等你把時中瑞處理完，我會正式對你宣戰的。”
“那個時候，就讓我們好好的為語寶戰一場。”
季泉聲的聲音擲地有聲。
時律微瞇眼眸，“你拿什么跟我戰？季家現在被季也掌控跟你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了，季老爺子生命危在旦夕……”
“放心。”
季泉聲這時扭頭看著時律，“你處理時中瑞，我也不會閑著。”
說完，車窗緩緩升了起來。
阻擋了兩道彼此深刻注視的目光交匯。
很快，季泉聲的車子消失在了山路上。
時律站在原地望著寬茫茫的山道，眼眸危險的瞇了瞇。
手指摩挲在文件的扉頁上，第一次覺得季泉聲這個對手，有點意思。
看來央城的天，是真的要變了。
時律翻開文件，緊盯著照片上的時中瑞，眼眸里的危光一閃而過。
下車的路上。
阿通開著車，注意到季泉聲的目光一直在往車外的山上打量。
“先生，你為什么要把那份調查結果給時律呀，如果你不幫他，他一輩子都找不到時中瑞身上的。”阿通很不開心，沒想到季泉聲竟然會幫助時律，那可是搶走了沈語姐的時律呀。
而且季泉聲為了得到那份文件，丟了海外兩個超大金融公司的控股權，也就是說，那張輕飄飄的照片，價值千億。
“原因我已經說得夠明顯了，語寶的安全無價。”一直到山路蜿蜒往下再也看不到山尖上的療養院的建筑后，季泉聲才收回目光，揉了揉有些疼痛的眉心。
“但是我們可以有很多種辦法保護沈語姐呀，我們可以把她帶走，只要她不跟時律在一起就什么事兒都不會有的。”阿通覺得這個辦法絕對好過告訴時律，一直在殘殺時家人的人是時中瑞。
這無疑是被時律鏟除了一個大敵人。
有什么好處呢？
“阿通，語寶不愛我了。”后面五個字，季泉聲說出口來，語氣沉冷帶著些傷感與哽咽，“我不能讓她恨我。”
將她帶走，是可以保護她跟孩子的安全。
但是，不是首選。
“先生，你不要亂想了，沈語姐最愛的人肯定還是你的，她現在不過是被時律pua了，而且她又懷了時律的孩子，還不能看清楚現狀，你放心，等她把孩子生了……”
“不要再說了。”
季泉聲從后視鏡里看到阿通的視線里諸多不滿，想了想，伸手在阿通的肩頭拍了拍，“阿通，我不會放棄語寶的，我會光明正大的打敗時律把她搶回來的，你不許再去做一些上不得臺面的事兒了，知道嗎？”
上次阿通不給瑜念吃治療抑郁癥的藥，差點惹出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