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時律聊過后，沈語被他摟在懷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越躺越清醒，她難受得很，但是又不知道時律睡了沒，擔心他白天太累了，不想打擾他。
卻沒想到眼睛睜了半天后，時律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睡不著嗎？”
沈語猛地翻身過去看他，男人的眼睛睜得大大圓圓的，在黑暗里閃爍著黑曜石一般的清晰的光芒。
沈語驚訝，“你也沒睡？”
“想事情睡不著。”時律把沈語摟緊，摸了摸她的腦袋，把她身子翻轉過去，“你要保持足夠的書面，時一佳給你檢查說你這段時間睡眠都不足，快睡覺。”
“我也睡不著。”
但是時律沒繼續跟她搭話了，似乎是想要用沉默還哄睡她。
沈語的背貼著男人熱烘烘的身體，沒有動，半天后她才道，“是在想爸的事兒嗎？時律，如果爸是被害的，是誰害的他呀，為什么要害他呀。”他就是一個虛弱到了極致的病人，誰會這么狠心？
時律在沈語身后搖頭，為了不讓她害怕一直緊張，他并沒有告訴她自己心里已經有了猜想了。
那個人就是，時雅。
沈語抓著時律的手放在下巴下面枕著，好久后才開口，“時律，我今天做了個夢，就是爺爺奶奶過來那會兒。”
“嗯？”
“我夢到爸了，夢里他一直在找他的手機，我把他平常用的手機拿給他，他卻很生氣的搖頭說不是這個，然后我又提醒他是不是那個放在臺燈里的手機，他就不說話了。”沈語說著又把身體翻了過去，在黑暗里盯著時律的眼睛，“時律，你說爸的手機里會不會有證據？”
“我已經跟阿遠說了，他等天亮過來的時候順路帶過來給我。你別擔心，快睡吧。”
時律親了親沈語的額頭，正說著話，敲門聲就想起了。
是阿遠。
沈語比時律更快翻身起來了，“是手機拿來了嗎？”
阿遠被沈語的動作搞的嚇了一跳，半天才搖頭，然后看向時律，低聲道，“老板，方便出來一下嗎？”
他這樣的態度，分明就是要說的話不方便當著沈語說。
時律起身，摸了摸沈語的頭，“好好睡覺，我一會兒就回來。”
“是桑允慈的事兒嗎？阿遠，要是你是帶著桑允慈的消息來的，我也要聽。”沈語受夠了被蒙在鼓里了，她站在房間中央，瘦弱的身體繃直，雙手握拳，倔強從身體四處絲絲蔓延了出來。
時律腳步頓住，看向阿遠，“是嗎？”
阿遠點頭，“是……”
“那你就在這里說。”時律說著去開了房間的大燈。
阿遠聞言走了進來，“太太，先生讓我第一時間去找桑小姐說清楚，我去了，但是沒有找到桑小姐的人，桑家人告訴我，她老公在國外出意外死亡了，她被緊急召回去了，說是有遺產等事物要處理。”
阿遠的話里意思很明顯，他還沒來得及跟桑允慈說任何的事情任何的話，她就已經走了。
沈語坐回到沙發上，抓過沙發上的抱枕抱在懷里，皺起眉頭，“她老公怎么死的這么巧？”并不是壞心腸的覺得人家的老公該死只是死的時候不對，而是世界怎么就有這么巧的事，前腳在時律這邊得到了承諾，后腳她老公就出意外死掉了。
時律端了杯牛奶走過來，看著阿遠一臉疲憊，表示情況他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阿遠卻搖頭，“還有事。”
說著，他摸了摸鼻子，似有點不敢看沈語的眼睛，開口道，“那個律師，成大，我們的人要送他出國，結果他在機場里跑得不見了蹤影，現在我們的人找到他了，他淹死在了一個荒村的水塘里。”
“什么？！！成大死了？”
成大死了，比解決不了桑允慈更讓沈語無法接受。
她一下子甩掉抱枕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怎么死的？你們的人在哪兒發現他的，他怎么會死呢？”
成大是沈翊很要好的朋友，也是從蘭溪那個小鎮上出去的，學習成績比沈翊好很多，又很爭氣，小小年紀就在政法大學本碩連讀了，聽沈翊說他對未來的安排特別清楚，沈翊還總是說自己要是開了公司就請他當法律顧問，讓他賺得盆滿缽滿。
那個時候成大還總開玩笑，說沈翊這樣的性格，整天惹事打架，請他去做調解，也能讓他賺得盆滿缽滿了。
那個孩子，明明還有大好的未來，怎么就……
沈語看了阿遠遞上來的，他們的人發現成大尸體的視頻，整個人心痛到全身無力，跌坐在了沙發上。
“阿遠，把平板拿走。”
時律忙從沈語手里抽回平板，把她抱住，“你沒事兒吧？要不要讓醫生……”
“叫沈翊過來吧。”
沈語拉著時律的手，艱難晦澀的開口，“他跟成大是很要好的朋友，他應該知道。”
“好，你別著急，我叫沈翊過來，你先去床上躺好。”
時律實在是擔心沈語，心里也煩，怎么這么多的事兒都在這一下子聚集在了一塊兒，讓沈語一刻也不得安寧。
很快。
沈翊來了。
沈語一直不肯睡覺，最后時律不得不讓時一佳再給她的點滴里弄了點沒有副作用安眠的藥物，她才緩緩合眼睡去。
但是睡得也不安穩，一點風吹草動她的眉頭就直皺。
沈翊趕來的時候，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他也很凌亂，看起來沒休息好，應該是找成大找了一晚上。
時律害怕他超醒沈語，把他帶到走廊盡頭，在將亮未亮灰蒙蒙的露天走廊陸告訴了他成大的死訊，并且將視頻拿給他看了。
沈翊很是崩潰。
無法相信前一天還生龍活虎的在微信上跟自己說要奮發圖強努力賺錢養家的朋友，現在已經成為一具冷冰冰的尸體了。
但是。
不接受也得接受，這是事實。
“成大的尸體就在警局的停尸房里，你要去看的話，我讓阿遠帶你過去。”
沈翊點頭，失魂落魄的跟著阿遠下樓。
還沒走上電梯卻被時律叫住了。
時律看著沈翊雙眼通紅又破碎，走過去輕道一聲，“對不起。”
沈翊唇瓣動了動，良久喉結才機械的滾動了兩下突出一個詞，“我也對不起。”
不該把他拉扯進來的。
這時。
阿遠收到了電話。
他請電梯等一下，然后出去了接電話回來，把手機遞給時律，“老板，出事的水塘附近唯一的監控是一輛車子的行車記錄儀，這是行車記錄儀出事那個階段拍到的。”
時律看到照片后，眼眸里像是聚了一團火。
他將照片拿到沈翊面前，“你認識這個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