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宗冷哼一聲，“我宗門上下根苗清正，是斷斷不可能做出這等事情來的。”
“你與妖族如何爭斗我不管，但這等污水絕不能潑在我玄境山的頭上，我門下的弟子也不會認的。”
“你沒有做。”桃夭分別掃了眼他身側的幾位長老，“可不代表他們沒有。”
王南宗猛地愣住了。
那幾個長老見狀匆忙向他解釋。
“掌門，您不能相信這個女魔頭的讒言啊。”
“我宗門世代廉正，豈會使用那等操控人和妖怪的邪物，這分明是魔頭才會干的事情。”
場上的弟子也是議論個不停。
不過他們中大多數人對玄境山抱著別樣的感情，因此很少人相信桃夭說的。
直到桃夭讓謝晏拿出那顆魂珠。
里面封著一道如風中殘燭般飄搖的殘魂，是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還抱有一絲清醒的意識。
他左右環顧，露出了迷茫的眼神，“這……這是哪？”
“這里是玄境山。”桃夭回答他。
她本來想讓這個慘死的人說出所知道的一切。
可那冤魂在聽到這里是玄境山后，便露出了驚恐無比的表情，“不要……我不要留在這里，我不想死，那些仙長會殺了我的。”
“我看見了他們的秘密……一定會被滅口的，我要逃，逃出這里去。”
男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但還是隱約可以看得出這是玄境山外門弟子的服飾。
而此時在眾弟子中有人認出了他，“那不是裴玉嗎？”
“我以為他受不了偷偷跑下山去了沒想到……他是死了，我本來還想著跟他同一個村子出來的，以后有機會可以去看看他，順便也探望下我爹媽呢。”
這道殘魂的身份被證實，那么接下來他說的話也變得可信了起來。
桃夭趁裴玉情緒安定了些，趕緊從他嘴里問話:“你都看到了什么？”
裴玉聞言身體猛地一顫。
他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看見……有長老往丹爐里下黑水，他還跟身邊的人說少劑量的黑水，能夠使丹藥發揮最大作用又不容易被掌門發現，是再好不過的方式。”
“只要把這些加強了藥效的丹藥賣出去，他就能大賺一筆，我偷聽時不小心被發現，被他們抓了起來，丟進了丹爐里，我好熱……丹爐里的火快把我烤化了。”
殘魂幽幽的聲音是那么的哀怨，充滿了不甘。
丹爐里加的三味真火只是稍微挨一點，都會使人疼痛無比，更別說是被活活燒死在里面。
“天啊，這也太殘忍了吧。”有弟子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長老竟然殘殺外門弟子？這……這還是我認識的仙門嗎？”
弟子們的心境不平穩了。
事實上不僅是他們，王南宗此時的感受更是復雜難當。
他怎么都不會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能發生這種事情，而且還是自己器重的長老們干的。
王南宗慍怒地看向那長須眉長老，“葛長老，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葛長老見事情敗露，已無轉圜的余地。
于是他選擇將一切責任推到聶山身上，“都是聶山，是他把黑水給我的，也是他讓我這么做的。”
“掌門，我們只是一時受了賊人蠱惑，求求你寬恕這一回吧，我們再不敢有下次了。”
王南宗看他們的眼神失望極了。
他動了動嘴皮子剛要開口，就被桃夭橫插了一句:“仙門不會想要包庇這種人吧？”
“我那么多族人可都在他們手里呢。”
桃夭的眼神冰冷至極。
那些被擄走的魔族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上玄境山前聶山派妖去其他門派探查過，得知魔族人全都被各派轉移到了玄境山來。
而玄境山是如今修仙門派中的第一，打他們除了能把人救回來外，也能起到震懾各族各派的作用。
正是考慮到這些，桃夭才選擇攻上玄境山。
看著桃夭冷冰冰的眸光，王南宗心里很清楚若是不給她個滿意答復那么她身后那支大軍隨時都會踏平這里。
在多種考慮下，他只能放棄關起門來解決的想法，徹底拉下臉來，“速速將擄走的魔族人放出來，即日起你們幾人全部廢除修為，從此以后與玄境山再無一絲瓜葛。”
聽到王南宗絲毫不留情的做法，那些長老頓時面如死灰。
修為比他們的命還重要，一個被廢掉修為的修士也活不了多久。
而桃夭則對王南宗稍微改觀了些，目光沒有先前那么冰冷了。
本來她對這些腐朽的仙門中人，早已不報什么期待，不過看王南宗的態度，倒是還算過得去。
“魔尊，我等無意與你們為敵。”王南宗望著桃夭說:“參與了此事的人，我可以全部發落處置，你的族人也由你帶回。”
“只希望你莫要讓你族內士兵與我門下弟子沖突。”
說到后面，王南宗的語氣里更多的其實是無奈了。
他自以為走到這一步，自己算是把宗門管理得井井有條，不辜負祖師爺的教誨了，卻沒想到竟如此眼盲心瞎，連底下人這么大的動作都未曾發覺。
都怪他近些年來一直閉關，一心只顧自己的修為，對宗門內的大小事務不理不睬。
方才還言辭鑿鑿的掌門像是一瞬間頹喪了十幾歲。
桃夭側目看了一眼沈清辭，見后者面上淡淡的似乎沒什么異議，便答應了這個不算過分的要求，“可以。”
隨后她便跟沈清辭一起去將被困的魔族人救了出來。
好在的是他們中多數人只是被放了點血，除此以外并沒有什么傷亡。
將人數輕點完畢后，桃夭心里的石頭這才落地。
她轉頭想叫沈清辭，卻發現他一直望著殿外。
那低垂的目光讓她心里感到一絲微微的刺痛，桃夭不由自主放輕了聲音:“你真的要放棄自己的仙途嗎？”
沈清辭含笑回眸望來，“你在擔心我？”
“我沒有在擔心你。”桃夭飛速否認，完了后又覺得是不是太傷人了。
她偷偷看了沈清辭一眼，又補了句:“我只是不放心你一個人，畢竟你說的自己從小生活在玄境山，除了這里也沒地方可去了。”
沈清辭聽著這兩句有些耳熟的話，腦海里靈光一閃，想到那天在酒肆里發生的事。
“誰說我沒地方去了的。”他微微一笑，道:“你難道忘了，是你把我擄回魔殿當男寵了嗎？”
“玄境山待不下去了，我可以做你男寵啊。”
沈清辭看似玩笑的話語里透出一股異樣的認真。
桃夭的心再一次不受控制了起來。
她難得的咽了口口水，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沈清辭看著少女近在咫尺的容顏，像是收了蠱惑似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低聲低喃:“我對你的心意，你當真半點也瞧不出來嗎？”
桃夭在跟他的對視中臉熱起來。
沈清辭緩緩低下頭，眼看著兩人的嘴唇就要貼在一起，聶離闖進來打斷了他們。
“不好意思……打擾了。”他腳步一頓，尷尬地往回走。
桃夭也有些囧，忙不迭放開了沈清辭，“先把人帶回去吧，還有一堆事等著處理呢。”
沈清辭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并未說什么。
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一次絕對不會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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