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廷尉清了清嗓子，開口詢問:“堂下人姓甚名誰？還有上山做匪前，你家住何方都通通道來。”
陳奎沉悶的聲音響起:“我叫陳奎，在做山匪前是萬劍山莊的弟子，家父陳從林。”
此話一出，眾人唏噓一片。
“這山匪頭子竟然是萬劍山莊的人？父親還是陳從林！”
“陳從林可是一代英杰啊，怎會生出這么個丟人現眼的兒子？”
聽著周圍傳來的低語，陳奎雙拳緊繃到發白。
桃夭見狀想要打斷判決，卻被沈清辭攔住。
“這種時候打斷，對他而言未必是好事，再等等看吧。”沈清辭說這話時一直望著外面，也不知在看什么。
桃夭猶豫片刻，還是打算聽他的。
剛入城那會兒他們就已經見識過百姓的抵觸了，若是她此刻出言想幫，非但不能幫到陳奎，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
因此還是聽沈清辭的靜待時機為好。
而見眾人議論紛紛，趙廷尉也有些拿不準下一步該如何。
張縣令看起來對陳奎很在意的樣子，還有那兩位仙長都在，摸不準這幾人態度，他便不能隨意來。
于是趙廷尉只好試探張縣令意見，“縣令大人，你看這是否要通知萬劍山莊？”
張縣令此前早已通過桃夭，得知陳奎從何而來。
但這會兒他也不知是否要通知山莊那邊的人，畢竟陳奎情況復雜，若山莊來人，很可能會加劇局面僵化。
正當張縣令猶豫不決時，外面忽然闖入幾個人。
這幾人腰間配著刀，身姿矯健，走路都好似帶風。
“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擅闖縣衙。”趙廷尉指著那幾人冷喝。
來人腳步一頓，有幾個長相年輕的忿忿不平，想要沖上前與趙廷尉理論。
然而卻被個中年男子攔下，“縣衙門前不得放肆。”
他朝趙廷尉抱了抱拳，“此次不請自來，還請趙大人見諒，我等主要是聽說，我那不孝子被押來縣衙，才特地來此。”
這中年男子大概四十歲出頭，長相不同于一般習武之人的粗獷，反而十分儒雅。
但他手指上厚厚的薄繭，卻能很好說明此人是經過千錘百煉的。
趙廷尉仔細看了看他，認出了來人，臉色微變，“閣下是萬劍山莊莊主？”
陳從林聲音沉如洪鐘，“正是，不知趙廷尉可否賞臉讓我幾人進去？”
身為萬劍山莊這一代的莊主，陳從林的大名在霜葉城是響當當的。
就算不論這點，他武功卓越，場上這點人也根本不夠他看的。
趙廷尉想得很清楚，也不愿跟他們起沖突，便把人放進來了。
幾人緩緩走入，吸引了堂內所有人的視線。
除了陳奎死都不肯回頭看一眼。
不過陳從林自進來后，也好似當自己這個兒子不存在般，連正眼都沒分給他一個。
父子倆的態度，都半斤八兩。
“陳奎的父親竟親自前來了？”桃夭眉心微皺，“聽陳奎所言，他父親待他并不好，一直將他視作恥辱，這次不會是來推波助瀾的吧。”
沈清辭目光淡淡地望著堂下，臉上不見情緒變化，“等會兒看看便知道了。”
桃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隱隱感覺此事跟他脫不開關系。
但沈清辭不肯說，眼下她亦不好問，只得暫時將疑惑壓在了心底。
陳從林進來后沒鬧事，讓趙廷尉大大松了口氣。
他就怕陳從林是來劫人的。
而今見陳從林視自己這個親兒子如無物，他心里懸著的石頭落下，繼續審問:“那么陳奎，你擄走城中百姓共十余人，還殘殺官兵，此事可屬實？”
陳奎閉了閉眼，手指緊抓，“我承認，這些都是我干的，放過我寨中地弟兄，此事由我一力承擔。”
陳從林聞言皺了皺眉，動作細微，因此旁人無一人發覺。
他身側的兩個年輕弟子，以為陳從林是在隱忍怒氣，紛紛勸他:“少莊主離開山莊多年，莊主您一直在找他，萬萬沒想到他竟上山當起了山匪，真是有負莊主的教誨。”
“這種人沒必要再接他回山莊，莊主身為人父，已經仁至義盡了。”
陳從林卻始終未發一言。
這時，趙廷尉大喝一聲:“大膽陳奎。”
“我看你年紀輕，還以為你當山匪實屬無奈之舉，卻沒想到你竟如此喪盡天良，且不知悔改，你可知按律法，你該當何罪？”
陳從林目光悄然落到堂下人身上。
少年跪在地上，腰桿卻挺得筆直，比起他記憶中的模樣，倒更像是另一個人。
這讓他不禁恍惚了一瞬。
而就是這剎那的功夫，陳奎已給出自己的答復:“殺人理應償命，我認罪，把我斬首吧。”
陳從林身子猛地一頓，手用力得差點粉碎椅子上的扶手。
趙廷尉見陳奎自己都認罪了，便覺得這沒什么好審的了，抽出桌上的簽就要扔下去。
然而桃夭卻猛地起身打斷了他，“先慢著，我有話要說。”
“這位仙長請說。”趙廷尉不敢得罪她，飛快把手收了回去。
陳奎見桃夭出言打斷判決，立刻明白了她要做什么，面上閃過一抹急色，故意說:“你還想說什么？”
“我都認罪了，你們還想如何，難道殺人不需要償命嗎？”
桃夭忽略掉眾人的凝視，自顧自地開口:“殺人自然要償命，但你又沒殺人，為何要認下自己沒做過的事？”
陳奎聞言一怔。
圍觀的人群吵吵嚷嚷的，叫囂著要將陳奎擇日問斬。
見桃夭壓不下人群的異議，張縣令只好站出來:“就聽聽這位姑娘的話吧。”
桃夭對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將黑風寨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我等前去黑風寨剿匪，本也以為是山匪作亂，但是卻意外在寨中發現了一種奇特的東西，那東西能蠱惑人的心智。”
少女說到這頓了下，接著又繼續說:“山匪便是受了此物的影響，才導致性情變得暴戾，行事越發極端，若是各位不信，可以看我手上。”
桃夭右手翻向上，白嫩的掌心處忽然冒出一縷縷的黑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嚇得眾人齊齊后退了幾步。
“此物名為黑水，你們眼下所看到的正是我為山匪祛除體內黑水時提取而出的一縷。”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