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她在昨晚將那兩枚藥扔進洗手間里時,心里還掠過一抹愧疚。
畢竟要食言于他,在面對他的好時,多多少少心中有些其他的情緒。
可午后的那則短信,則是徹徹底底將她所有的愧疚不安全部抵消得干干凈凈。
原來,他是這樣打算對自己的——
完完全全地將她控制于掌心,哪怕極有可能她會變成一個沒有思維的傻子。
怎么還敢待在他身邊?
怎么還能愚蠢地沉溺于那點所謂的‘好’里面?
怎么不應該離開?
可到底相處的那些日子是真情實感,或許是想把心里最后一點期冀抹除,姜予安還是忍不住和身側的男人開口。
“傅聿城,你說我和你出國之后,我應該找個什么樣的工作呢?你先前說我做過設計,可我現在很多事情都忘了,可能很多東西需要重新學了。”
“在我身邊,還需要找什么工作?安安難道覺得,我養不起你?”
傅聿城側目望過來,語氣肆野張狂。
從昏暗的燈光下,足以看出他的心情十分愉悅。
可回望著他笑顏的姜予安,心中卻是一片死寂。
早該明白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偏偏不死心非得再詢問一句。
也是,他這樣的人,連自己回家見親生父母一面都不允許,又怎么會放任她繼續隨心所欲呢?
姜予安已經預想到,倘若未來自己真的跟著他一同前去國外,她將會過上什么樣的生活。
被當做金絲雀一般圈養,每天看著他的臉色好壞度日。
若他高興了,或許能像現在一樣寵溺著自己,愿意陪著她在街上隨意逛逛,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大手一揮地買下來。
可若是他不高興了呢?
也許她的下場還不如酒店的那位大堂經理,冷眼相待恐怕還算是好的,如果她真適應了那種菟絲花的生活,離開了旁人便再無法自力更生,那么她又當如何呢?
被傅聿城隨意地扔給其他的人,除了討好向他們低下頭顱,便似乎就沒有其他的路。
甘心么?
自然是不甘心,也不愿意的。
所以離開,方是她的最優解。
畢竟待在傅聿城身邊,哪怕按照這男人的性格,他或許不至于那么沒品的把自己隨意扔給其他人,可想想那項罔顧人倫的手術……
姜予安可以想象到,一旦自己表現出有恢復記憶的模樣,很可能就會被這瘋子帶去做那手術。
把她徹徹底底地變成一張白紙。
可該怎么離開呢?
姜予安對于傅聿城的話并沒有做出回答,畢竟思緒過于復雜,說什么都是違心之言,還不如就這樣掀過去。
索性只向傅聿城笑了笑,便繼續漫無目的地沿著這條小路走著。
醫院雖然不是臨海而建,但夜里似乎依舊能感受到從海邊吹來的涼風,并沒有覺得如白日里那般酷暑。
她仰面感受著夜風吹拂,忽地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一聲。
“怎么?”傅聿城偏頭看她。
姜予安漾著笑意,向他解釋道:“沒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來,臨海的城市白天吹到的風是海風,夜里吹到的是陸風。方才感受到有風吹過的時候,第一反應竟然是海風吹過來,所以覺得好笑。”
傅聿城并沒有get到她話里的笑點,不過是一個知識被糾正,又有什么好笑的?
他并沒有發聲附和,只是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垂眸看著感受夜風的姑娘。
“已經走了一圈了,要不要回去?”
“這么快嗎?”
姜予安面上浮現失望,頗有些意猶未盡。
“那不然?都已經走了大半個小時了,安安以為現在還早么?”
傅聿城摸出手機給她看了一眼,眸中漾著盈盈笑意,在昏暗的燈光下宛如天空泛著的星光。
姜予安攏了一下衣衫,輕輕嘆了一口氣,“那好吧,就先回去了。不過我不一定睡得著哦,你別催我。”
傅聿城腳步不緊不慢地跟著她,“不催你,正巧我晚上沒有事情要處理,陪我看部電影怎么樣?”
“好啊。”
姜予安隨意應聲,重新踩上地上的小石子路,看著路邊那燈光在自己邁過去的時候忽然亮起。
未來也一定是這樣的。
看似前路暗暗不敢前行,但只要邁步過去,便有燈光亮起,替你照亮前方的道路。
至于點燈的人,有你親友,亦有你自己。
在樓下晃蕩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頭的空氣清新些的原因,姜予安回到病房之后,覺得胸·口都沒有那么悶了。
因答應了傅聿城要看電影,她回病房之后便拿了衣服洗漱。
傅聿城原本不答應她去洗澡的,人在發熱的時候,還是盡量保持體力,洗澡容易見風,指不定又引起復發。
但耐不住姜予安鬧起脾氣,加之她發熱也并非是風寒感冒引起,所以簡單沖洗一下,不過于耗費體力還是可以的。
于是雙方各退一步,傅聿城讓她在規定的時間內出來,姜予安也點頭答應。
反正她想的是洗澡在這個時間內洗完,等換好衣服之后,大可以打開浴室的門刷牙洗臉,左右早上也在傅聿城的注視下被他盯著刷好了牙,沒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磨磨·蹭蹭的就過去了四十分鐘。
待姜予安換好病服再出來,沙發上的男人都合上了眼。
一時之間,姜予安也不知道該不該喊他。
她正猶豫著的時候,沙發上的撐著手歪著身子窩在那兒的男人已經睜開了眼。
與午后陡然對上的冷厲不同,此刻的傅聿城眸中浮現的仿佛是茫然。
大抵是方才在等她的時候真的深睡過去,這會兒醒來眸中還透著幾分沒有睡醒的朦朧。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姜予安小心翼翼地試探詢問,“要不,這電影還是不看了,如果累了的話還是盡早休息吧。”
傅聿城沒應聲,只端坐于沙發,仿佛在發呆。
他雖然已經清醒過來,但仍然陷入自己方才陷入深度睡眠的驚訝中。
要知曉,在他有記憶的這么多年里,幾乎都是淺眠。
哪怕有時經過放縱迫使自己身體抵達極限,也是稍稍的風吹草動便能讓他立即清醒過來。
能讓他真正睡過去的時候,少之又少。
哪里會像方才,那么輕易……
他不明白。
姜予安眉心蹙起,忍不住將他從思緒拉回。
她嗓音輕輕緩緩:“傅聿城,如果你太累的話,要不先去洗漱休息吧?這樣干坐著,對你身體恐怕也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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