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劉備打斷道：“如今遭受冀州軍突襲的不止是我們，還有孫堅。”
“其中，領軍突襲我們的人是呂布，那么突襲孫堅的人就是趙云了。”
“據我所知，這趙云的本事可一點都被不比呂布小。”
“孫堅人稱‘江東猛虎’，也曾經是沖鋒陷陣的猛將，可是如今年紀大了，面對的又是如趙云這樣的人物，恐怕……”
“大哥，你的意思是……孫堅現在可能已經死了？”張飛詫異道。
孫堅是什么什么人物。
那可是在三方諸侯之中，與他的大哥劉備和曹操并列的人！
竟然……死了？！
這可是真正驚天動地的大事啊！
劉備點了點頭，道：“極有可能。”
“在孫堅的身邊可沒有一個如翼德你這樣有能力攔住趙云的人啊。”
張飛心有余悸道：“是了，大哥。”
“還好俺聽了你的話，不然身邊沒有保護的人就變成大哥你了。”
“不過……孫堅，真的死了嗎？”
劉備半瞇著眼，“情況究竟如何，我們回去一看便知。”
“如果孫堅真的死了，那么對整個天下來說，都稱得上是一件大事啊！”
孫堅不是程普、蔣欽。
雖然重要，地位也分毫不低。
但是他們的重要和地位都是相對江東人來說的，難以對其他的諸侯，乃至天下產生什么嚴重的影響。
孫堅可不一樣。
他是江東的主宰，是與許霄制衡的三大諸侯之一。
如果現在孫堅真的死了，他們三方諸侯聯盟應該怎么共存，還能不能共存，都是他們所有人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而他們三方諸侯最后的決定，也一定會影響到許霄對他們的策略。
天下也會為之發生巨大的變化。
張飛大笑道：“大哥，殺死孫堅的人是冀州趙云。”
“那孫堅的兩個兒子孫策、孫權心中一定對趙云，對許霄恨之入骨。”
“看來許霄要有大麻煩！”
說著又大笑起來。
江東孫家的實力不如冀州許霄。
可依舊是這個天下間任誰都不能忽視的一股力量。
如果是孫策、孫權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為父報仇。
那么即便是許霄也無法輕松應對。
然而劉備卻是搖了搖頭道：“恐怕不會這么簡單。”
“孫堅為江東之主，他的死勢必會給江東帶去不小的動蕩。”
“孫策、孫權得先解決好自己內部的事情才有余力來與許霄為敵，否則就是在自尋死路。”
“另外……這次有麻煩的可不只是許霄，還有我們。”
“我們也同樣需要給江東孫家一個交代啊！”
“咱們？跟咱們有何關系？”
張飛有些搞不懂了，“殺死孫堅是冀州許云逸的大將趙云，咱們也是受害者，不能因為孫堅死了，就連我們也怨恨上吧。”
“那孫策也太不講理了！”
劉備道：“三弟，你莫不忘記了。”
“原本，應該在太史慈陪在孫堅的身邊，而不是你陪在我的身邊。”
“如果不是我們臨時改變了主意，有太史慈守護之下的孫堅未必會死，不是么？”
“可……可是……”
“這種事情誰能想到？”
“那孫策若是如此蠻不講理，那他便來，來一個俺滅一個，非讓他們嘗嘗俺丈八蛇矛的厲害！”
張飛憤憤不平地道。
同時在他的心里也在想。
這件事如果調換了身份，他恐怕也會怨恨所有人，不止是許霄和趙云，還有本應該死卻沒死的人。
劉備道：“這種事情不是想不想得到的問題，而是事實就是這樣，我們無法改變。”
“只能想辦法來彌補。”
“大哥，你有辦法？”張飛問道。
劉備眼中帶著幾分深意，“三弟，你且看著就是。”
……
大約一刻鐘左右。
劉備、張飛帶著麾下僅剩的幾位兵卒回到了山坡處。
他們垂頭喪氣哦，一身的狼狽，就連素來看重臉面的劉備也不例外。
剛剛趕到，劉備就立馬翻身下馬，快步朝著孫策跑了過去。
還沒等靠近，他就連忙問道：“賢侄，賢侄！文臺兄何在？”
聽到聲音的孫策回過頭來，見到是劉備之后，臉上的寒意更深了些。
如果不是劉備臨時換將，太史慈就會留在他父親孫堅的身邊。
他父親也就不會死了！
本來死的人應該是劉備才對。
是他的父親替劉備去死了！
他冷冷地看著劉備，臉色陰沉。
劉備也終于來到了近前。
在四處打量了一眼之后，沒能見到孫堅，再看見周圍江東將士尤其是在孫策和太史慈的臉上都帶著幾分悲傷之色。
其實在他的心里也已經猜到孫堅可能是已經死了。
可他還是裝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來，只是不斷地問道：“賢侄，文臺兄呢？”
“為何不見文臺兄？”
“難不成是在剛才的戰事之中受了傷？傷得嚴重么？”
他看了看孫策，又看了看太史慈。
可是，不論是孫策和太史慈都沒有回答他。
正在這時。
站在劉備身后的張飛說話了。
“這……這……這不是孫將軍的戰馬和兵刃么？”
“為何戰馬和兵刃在此，卻不見孫將軍，難道……難道……”
“住口！三弟，你休要胡言！”
劉備大聲斥責道：“文臺兄是什么人物？”
“他縱橫江東，威震天下的時候，你我還遠未起勢，如文臺兄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有事！”
他又看向了孫策，臉上勉強擠出幾分笑意來。
“賢……賢侄，你可否告知文臺兄何在？”
孫策冷冷地道：“你尋吾父所為何事？”
劉備輕嘆一口氣道：“我……我擔心文臺兄的安危啊！”
“今日，我與文臺兄正在觀戰，呂布和趙云忽然領軍出現，打了我們一個猝不及防。”
“我們的兵力雖然更多，但是冀州軍中畢竟有呂布、趙云這樣的猛將。”
“他們為萬人敵，就算不能真的力敵萬人，可幾十個，甚至是上百人都根本奈何不得他們。”
“我們陷入到劣勢之中，在換輪之中分散。”
“呂布在追殺我，好在我的身邊有翼德在，替我擋住了呂布，助我逃脫。”
“可是，我的心里一直都在想著文臺兄啊！”
“我的身邊有翼德，可文臺兄的身邊可是連一個可以依托的大將都沒有……”
“我……我……唉！”
說著，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原本，翼德不該在我身邊，身邊有大將保護的人應該是文臺兄啊！”
“我命翼德不必在乎我的安危，先去保護文臺兄，可是冀州軍的人實在是太難纏了！”
“又有呂布在，翼德便是想去救文臺兄也脫不了身。”
“只能……只能……唉！”
“所以，我一脫困就立馬返回來尋文臺兄。”
“賢侄，你可否告知，文臺兄何在？”
劉備一臉的關切之色，看不出絲毫偽裝，說到動人處，眼角還隱隱噙幾點淚花，令人動容。
就連孫策都被劉備的情緒所感染，心軟了幾分，答道：“我父親……已經被賊人殺害了！”
“什么？！”
劉備一愣，隨后直接癱坐在地上，悲慟道：“文臺兄……文臺兄竟然……”
“真是天妒英才啊！”
說著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大哥，大哥！”
張飛大聲呼喊著，廢了好大力氣才把劉備扶了起來。
劉備踉蹌著先前走了幾步，對著比他笑了整整一輩的孫策行了一禮，道：“賢侄……哦，不！”
“孫將軍，這都是劉備的錯，才導致文臺兄橫遭禍事！”
“若非劉備非要留我三弟在身邊，文臺兄的身邊便有人守護，怎會出現在這種慘劇！”
“都是劉備的錯，今日你要如何處罰，哪怕是要劉備的這條命，我都別無怨言！”
“大哥，你說……你這是什么話。”
“我們……我們也只是無心之失，要怪我們就去怪冀州的許云逸，怎么能遷怒于你呢？”
張飛在一旁勸慰。
可是劉備依然自責萬分，向孫策賠罪。
孫策的心里本來是很氣。
可是見到這樣的劉備，他卻發現他怎么也氣不起來了。
劉備哭著喊著認錯，賠罪，這也太有誠意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父親的死并不是劉備造成的。
最多只能說是無心之失而已。
這么一想，孫策也就暫且全部都放下了，只是道：“劉皇叔快快免禮吧。”
“伯符只是晚輩，可當不起如此大禮。”
“您對我父親的情義如此之重，我父親若是得知，九泉之下也會感到欣慰的。”
“至于我父親的死，更應該追究到許霄和趙云的身上。”
“冤有頭債有主，總有一日我會報仇雪恨，又怎么能將此事遷怒到劉皇叔的身上。”
聽到孫策這么說，劉備才緩緩抬起頭來。
他一把拉住孫策的手，“賢侄如此深明大義，不曾埋怨，劉備感激在心。”
“他日，若是有用得著劉備的地方，只需要傳來一封信件即可。”
“不論是什么事，劉備一定竭盡全力為你去辦。”
“還有文臺兄的仇，我劉備在此立誓，此生與許霄勢不兩立！”
“在我此后的幾十年，我一定會想辦法擊敗許霄，為文臺兄報仇。”
“若是食言，有如此玉！”
說著，將腰間的玉佩摘下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玉佩當即碎成了幾半。
“好！有劉皇叔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孫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知道劉備的話當然不可輕信。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當聽到劉備這么說之后，他的心里的確安穩了許多。
兩人又隨意寒暄了幾句。
過了一會兒，劉備又問道：“賢侄，如今文臺兄不幸遇難，不知你有何打算？”
孫策道：“我打算先回江東，穩定局勢，震懾那些宵小之徒。”
“待江東真正安穩下來之后，再想報仇的事情。”
“嗯。”
劉備點了點頭，“賢侄這么做正合乎情理。”
“不論什么時候，總是自己內部的事情最重要。”
“唯有處理好內部的事情，才能與許云逸為敵。”
“不然，就是在自尋死路。”
“先前，我還有些擔心賢侄會被仇恨沖昏頭腦，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來。”
“可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賢侄勇武無雙，做事也十分成熟，文臺兄能有你這樣的兒子，可謂是人生之幸事了！”
“江東一定會在賢侄你的手上，發揚光大，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
他這一番話有恭維的嫌疑，但也不完全是。
他的確是有感而發。
尤其是，他都這么大了，卻沒有一個哪怕一個子嗣……
見到孫堅的兒子如此出色，他可真的太羨慕了。
“劉皇叔過獎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而已。”
孫策輕嘆了一口氣道：“不知劉皇叔又有何打算呢？”
劉備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攔截冀州軍的運糧通道。”
“可是現在，文臺兄不幸身死，賢侄也即將帶領著大軍撤離，此地只剩下我們蜀軍，已經不可能再完成昔日的任務。”
“所以我在留在這里也沒有了意義。”
“既然賢侄要退走，那我便也一起退走吧。”
“至于攔截糧道，還有汝南的戰事，我們已經顧不上了。”
說完，他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臉上不由得多了幾分擔憂。
他們兩家諸侯全部撤軍。
等同于是讓曹操一人去面對許云逸。
結果可想而知。
汝南、乃至整個豫州、兗州都會落在許霄的手中。
實力本就是天下第一的許云逸將會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大。
他們這一次撤得了。
可是下一次呢？
下下次呢？
終究會到他們退無可退的時候。
到那時，他們又該怎么辦。
這的確是一個十分值得擔憂的事情。
孫策也道：“事已至此，我們也無力挽回。”
“正如劉皇叔所言，我們如今也已經顧不上曹操和汝南，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至于以后……”
“只要我們三方之后合力，一定能擊敗許云逸，一定！”
“嗯！”
劉備重重地點了點頭。
可是他的心里卻在想，真的能嗎？
這不只是在說，他們能不能擊敗許云逸，還是在說，他們能否真正齊心協力。
恐怕這才是他們最應該解決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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