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姜諾感覺得到云曜在想著什么事。
集裝箱屋外也下起了小雪。
雪花墜落后就融化了，在地面化為冰冷的水汽。
寒冷的天氣按住了變異動物的躁動，整個世界因此安靜起來。
姜諾困意來了，把他當抱枕摟著睡了會兒，迷糊間發現他身上竟然沒揣靈源。
不是那種冰冰涼的感覺，反而體溫很高，手指碰到的地方都會逐漸炙熱，她的臉埋在云曜脖頸間，臉在皮膚上貼著發紅，還捂著了熱熱的一層汗。
先前貼在他身邊，靈源傳來的觸感讓她舒適極了，就想靠著不動，感受那種安靜的溫柔空氣。
這讓姜諾一直覺得，她會更喜歡熱烈的親吻、緊密的擁抱，而不是迷亂的情欲。
可這會兒她卻像有點被喚醒了。
覺得哪哪都迷糊，就是發間淡淡的氣味也特別好聞。
姜諾莫名來了感覺，翻身而上，雙手撐在他的肩膀。
云曜看著她，似乎有點困惑，他已經不那么容易害羞了，但當姜諾去扒他衣服，他還是臉紅了，用力扣著姜諾的手腕。
近距離下，他用一種冷靜的目光向她確認著，無聲向她索求著答案。
姜諾用手指撥弄他的耳垂，看他全身因此而緊繃僵硬。
“我考慮好了。”她輕道，鼻尖抵著鼻尖，額頭靠著額頭，“聽我的。”
她腦子里有一個非常理性的聲音在告訴她，以后一定不會再遇見像云曜一樣的愛人了。
永遠給她肯定的回應，足夠的尊重。
在需要時候，他會及時的出現，但當她需要獨立和思考，他也給她空間，不來打擾。
就比如現在。
她需要熱烈的愛念，不是語言，而是用行動來表達。
她需要動人的呢喃，堅定的眼神，心跳和狂熱的震蕩。
就像回到海嘯的那一天，被甩入不可抗力之中，在狂暴的海浪之中沉浮。
“姜諾。”
云曜喚她的名字。
雪不知是何時停的，總之在天亮的時候，萬物一片寂靜無聲。
姜諾轉動眼睛往外看一眼，任由身邊人做一些事后溫存，自己睡了過去。
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時刻，或許都是安靜無聲的。
沒想到上床比練刀還累，這一覺睡到下午。
姜諾起來后就收了集裝箱屋，來到巴蘭人的山洞邊上。
一夜無事，變異鳥突然都走了，他們戰戰兢兢的出來查看，發現賴以生存的雪松林已經被啃的根都不剩，整片山食物都絕跡了。
羚羊什么的更不用想，祭臺邊的樹根都被蹂躪個干凈。
原本死也不肯走的族老也沉默了。
許航一直蹲在路邊，見到姜諾便激動的跑了過來。
“小于妹妹！太好了……我們還以為你們走了。”他有些語無倫次，“你還……還愿意帶我去基地嗎？”
他每次出來都要先問這么一句，姜諾人麻了。
“嗯。”
許航松了口氣，卻又沒完全松。
他們說話的時候，其他巴蘭人也圍了過來，有老有少，眼巴巴地盯著他們，再沒了一開始的傲氣。
“他們……也想去，可以嗎？”許航又道。
“可以。”
姜諾急著回大興嶺，給了他們半天時間準備，自己收拾東西，準點出現。
巴蘭人被變異鳥嚇破了膽，到頭來還是活著重要，什么祖宗與火神的信仰都事可以放一放。
下山以后，步行了兩天，姜諾在寧城基地換了兩輛巴士，其中一輛交給許航開。
她確實考慮過把這些巴蘭人留在寧城基地。
畢竟帶著這些人，會拖慢她的行程，影響到后面要做的事。
但最終還是決定帶回去。
她是順著巴蘭人的銅片找到灰衣人尸骨的，關于項鏈的來歷也是從灰衣人那里得知。
灰衣人將項鏈帶到這個世界，最終來到姜諾的手上。
巴蘭人的封閉與迷信，溝通起來會讓她煩躁，可要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一直守住古老的村寨。
往淺了說算緣份，往深了看是命運。
她可以給這些巴蘭人一個棲身之所，而眼下，也沒有別人能帶隊，只能自己上。
帶幾十號幸存者遷移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總有各種問題找上來，還語言不通。
萬幸許航是專業導游，上了巴士以后他好像突然就活過來了一樣，說話大聲了，眼神也變得自信，一路怎么走，怎么帶隊，他都整得很妥當，不時還能活躍一下氣氛。
姜諾和云曜一人開一輛車，中途只停下來休息了兩次。
趕在巴蘭人帶的食物吃完前，回到興南鎮。
本以為鎮上現在是一團亂，畢竟2萬多個幸存者都要先在鎮上等候安排。
結果是意料之外的安靜。
興南鎮有好些房子，破是破了點，收拾出來勉強也能休息，幸存者一路逃命過來的，都很聽話在指定地點呆著。
姜諾把車停在鎮上，正好見到宇子，聽他匯報了一下情況。
據說這些幸存者之中也有幾個刺頭，倒不敢對長官怎樣，只是會欺負其他幸存者，被鄭一軒給驅逐了。
現在江琴正分批安排人進基地報名，鄭一軒也在基地內。
鎮上井井有條，江琴帶著人提前就做好了準備，一切都應對自如，姜諾就把車上的巴蘭人也交給宇子。
“他們都不會普通話，只有一個叫許航的人可以翻譯，你安排一下，把這個情況也報告給江主任。”
宇子連忙點點頭，拿個本子把該記的記下。
姜諾一路幾乎沒怎么休息，這會兒著實有些困，但她還是先回基地見鄭一軒。
鄭一軒在營地內。
姜諾回去的時候，正看見他在木亭內陪小未來看書。
小姑娘一口一個爸爸，幸福極了，一看就處得不錯。
他在基地的這些天，一家人總算是好好團聚了。
姜諾也在木亭坐下，鄭一軒先把女兒哄出去，讓她去找哈妹玩，回來的時候他手里拿了好幾本資料，放在姜諾的面前。
“這是你要的信息，關于全國現在哪些地方有天然植物生存，還有地下交通內的變異生物情況。”
鄭一軒把資料推過來，“但人力有限，現在遍地都是變異生物，每個基地的任務都很重，囤糧，防御工事，都要喘不過氣了，騰不出什么人來做這個。”
姜諾翻動資料。
有明顯記錄地址的只有5處，還分散在全國各地，要挨個走一趟，可能大部分都花在趕路上了。
這和她預想分區域搜索不一樣，來來回回的走，浪費很多時間。
資料中還有一些別的信息，是江琴匯總給她的，現在基地之間可以靠無電線通訊，傳遞消息已經很方便。
除了幾個大基地老鼠藥和蝙蝠藥有了突破，特殊種子有了新的改良，其他都是很糟的消息。
海城一個小基地已經完全失聯。
據逃出來的人說，他們看到無數的像燈泡一樣的東西在天上飛，它們看起來還挺漂亮，在空中有著絢麗的顏色。
但這些燈泡飄進基地后，人就一個接一個死了。
姜諾不由皺起了眉，她知道這是什么。
是多次變異進化的水母，從海洋來到陸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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