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明末重生之門 > 第一百六十二章: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這一消息,也在很短的時間內,傳到了孫杰那邊。

  剛剛得知,孫杰便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當著西安府城中的守軍把官服和官印燒的干干凈凈,目的不言而喻。

  魏國公府的書房中,孫杰看著梁五發過來的電報,嘴角微微上翹。

  楊臨站在孫杰面前,一臉疑惑的說道:“大人,孫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更是封疆大吏,突然來這一遭,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也難怪楊臨會這樣想。

  孫傳庭是誰?

  那是朝廷的封疆大吏,是山陜巡撫,執掌山陜兩省軍政民務。

  換句話說,他在朝廷那邊有著光明的前途,為什么要拉下身段,跑來投靠孫杰呢?

  這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邏輯。

  梁五也沒在電報中細說這事,只是說了一個大概。

  只看電報上面的內容的話,孫杰也不明白孫傳庭到底出于什么樣的原因。

  也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現代有個人說過,員工要跑的原因無非兩個:受欺負了,待遇不夠。

  孫傳庭在京城那邊幾乎沒有什么待遇可言,從領兵開始,朝廷就沒支應過一分錢的軍餉。

  苦難的日子都過來了,不至于現在忍受不了。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受委屈了。

  也想不明白,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樣的委屈,竟然能讓這個對崇禎忠心耿耿的官員此時倒戈。

  要知道,歷史上的孫傳庭可被崇禎扔到監獄里“生活”過一段時間。

  遭受如此大難,被放出來后,愣是什么怨言都沒有,提著刀子就殺流賊。

  活生生的拼死在戰場上。

  這得多大的委屈,才能就此倒戈。

  這是一個悲情人物,現在能歸順,倒是避免了這種慘事的發生。

  “這種事情,很難問清楚,不過,像這種人,要是做出這種事,那就證明無法挽回了。

  至于詐降,這種可能微乎及微,局勢對他影響不大,加上他身份敏感,沒有必要來這么一遭。”

  孫杰說著自己的看法。

  “行了,咱們也別亂想了,目前還是趕緊把金陵城中的事情做好吧!”孫杰看向楊臨。

  ......

  進入夏季,江南的雨就像是胭脂香味一樣,濃濃淡淡,飄飄散散。

  總是下不干凈,總不是看不到晴空。

  走出街道三兩步,一場雨又落在了地上。

  “咔噠!”

  跟在孫杰身后的陳虎,把手中的自動傘摁開。

  傘面很大,遮住了孫杰以及陳虎。

  楊臨走在孫杰旁邊,手中拿著孫杰發給他的折疊傘。

  平時對這傘珍貴的緊,時常拿出來保養。

  生怕被雨水浸濕,甚至還用油紙貼住了傘面。

  看著楊臨傘上那黯淡的油紙,孫杰道:“不過一把傘而已,何以如此珍視?平常使用物件,若是壞了,隨時補充便可。”

  楊臨嘿嘿一笑,打著哈哈,說著一些客套話。

  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傘,這可是孫杰賞賜下來的傘,是未來皇帝賞賜下來的傘。

  上面帶著龍氣,普通的傘能比較嗎?

  這東西,甚至還能當傳家寶用。

  說難聽點,就這么一把傘,遠超這個世間大部分寶物。

  “大人,有時間了,您在這傘面上留個印戳吧,好讓屬下沾沾福氣!”楊臨看向孫杰,小心翼翼的說道。

  “行吧,以后,在傘面上戳十幾個印戳!”

  孫杰隨口說道。

  既然他愿意,那就成全他。

  畢竟,除了陳虎三人之外,楊臨是他在西安府最先認識的人。

  這幾年一路走來,兢兢業業,沒有犯過任何錯。

  雨打在傘面上噼里啪啦,打在街道上嘩啦嘩啦。

  聽在不同人的耳朵中,便是不同的聲音。

  孫杰聽起來,不覺得煩悶,倒是別有幾分情趣。

  聽在城中百姓的耳朵中,便是這世間最平常不過的聲音。

  聽在士紳們的耳朵中,沒來由的多了不少煩悶。

  孫杰的腳步停在了一家略大的宅院前。

  這是一個舉人的家,大門敞開著,幾個穿著蓑衣的下人,抬著府中的東西,往外面搬運。

  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舉人,撐著油紙傘,站在門外,大聲的呵斥著:“快點,把這些金黃之物全都搬出去,盡快送給大人,莫要耽擱時間!”

  孫杰看向那個中年舉人,臉上盡是狐疑。

  這還是江南的士紳嗎?

  怎么聽這人的語氣,還有幾分激動?

  難道,他就這么愿意把家中的財物全都交出來?

  這人莫不是千年科舉制度的漏網之魚?

  “這人是怎么回事?”

  孫杰指向楊臨,問道。

  楊臨看了這人一眼,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于是解釋道:“大人,這人叫做周辰,是金陵的舉人,和其他舉人不同,他非常贊同咱們的條令!

  從生員之亂開始,一直到現在,把家中能拿出來的財物,幾乎全都拿了出來,甚至還主動的把賬本交給了咱們。

  看這架勢,恐怕,眼前這些東西,是他家最后的家底了!”

  “嘶!”孫杰有些驚訝,實在沒想到,這金陵竟然還有這種人。

  想想也能明白。

  林子大了,什么樣的人都有。

  也不是江南所有的士紳都是禍害,也不是所有的生員都是禍害。

  兩百余年的積累,江南這邊積攢了數量龐大的舉人和生員。

  新晉之人,如何比得上那些“名門望族”?

  賺錢的生意,哪里能輪到他們插手。

  哪怕是同一個階級,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新晉舉人,不被那些老牌舉人所容,在文風鼎盛之地近乎尋常。

  歷史上那個赫赫有名的“牛頭軍師”牛金星便是這樣的人。

  牛金星是河南人,河南這個地方比不上江南,可也是科舉大省。

  他便是新晉舉人,除了功名之外,幾乎沒什么勢力。

  后來,“以事忤同邑之巨紳”,被誣以抗欠賦稅、強占婦女,而遭“盆冤”,被革去舉人,充軍當差服役。

  當上舉人確實很舒服,可如果沒有深厚的背景,而只是一個小小的“舉人功名”,也避免不了被人吃了的命運。

  牛金星這種遭遇不是個例,嘉靖萬歷年以來,天下承平日久,這百年的時間里,江南的科場內卷到了極致。

  隨著日子的更迭,誕生的舉人也就越多。

  蛋糕就是那么大,人人都盯著。

  那些沒有什么勢力的人,自然落了下乘。

  空有舉人名頭,在那些“真正”的老爺眼中,也就比秀才好一些。

  張溥的復社能吸引那么多的生員,歸根結底也只是這些生員報團取暖罷了。

  在那些老爺們的眼中,“生員”,也只是螞蟻。

  最終還是被張溥當成槍使了。

  只可惜,在張溥的操作下,他們忘乎所以,得意忘形,最終釀成慘禍。

  說悲哀吧,也悲哀,說不悲吧,也不悲。

  他們做的慘事,可不比土匪差。

  人性之惡,在眾人的遮掩下,已經變成了光明正大的勾當。

  南明之亡,他們也有脫不掉的干系。

  這個周辰也就在金陵有幾間院子和幾間店鋪,鄉下的土地,他可染指不上。

  每年三節兩壽,還要給上面的老爺們上貢。

  當然了,讀書人的事,怎么能用上貢來形容呢?

  那叫詩會,叫文會。

  周辰看到了孫杰,他當然認識。

  二話不說,把手中的油紙傘扔掉,撲在了孫杰面前。

  直接跪地磕頭,淋著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大人,您可是天上的救星啊,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您盼來了。”

  那腦袋瓜子,嗑的哐哐作響,沒有任何猶豫。

  這反而還讓孫杰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你起來吧,趕緊起來吧!”

  孫杰一腳將準備抱大腿的周辰踢開。

  周辰說什么都不愿意起來,他說道:“大人,小人把家財都貢獻出來了,大人北上時,能不能帶上小人啊!”

  這才是他的終極目的。

  說到底,還是投機。

  對于周辰而言,與其在江南備受老爺們的欺辱,不如跟著孫杰混。

  好歹,總比在江南強。

  反正家財也沒多少,每年還要給老爺們上貢,還不如全拿出來,交給孫杰。

  要是能混個一官半職的,比這里強多了。

  橫豎都是下賤,搏一把,說不定還能搏出個未來。

  反正已經如此平凡,何不與天下豪賭一番!

  孫杰看著面前的周辰,心思輕轉。

  這樣的人當然能用,作為江南人,可要比孫杰這些北方人更懂江南的事情。

  以后施政什么的,都能用得上。

  不過,也不能人家一投奔,就直接重用。

  現在是缺人,可也沒缺到這種程度。

  “帶上你可以,不過,有些事情要交給你去辦,你要是能辦好,那我就帶著你走,要是辦不好,我就不能帶你走!”孫杰說道。

  周辰又哐嗤磕了一個響頭,眼神堅定,道:“大人,您就說吧,小人豁出這條命,也要把這事辦好!”

  “好!”

  孫杰贊了一聲,大聲道:“我打算廢除金陵一地的賤籍制度,從今天起,金陵城中所有賤籍、樂戶、工匠等卑賤戶籍,都可自行脫離原先身份。

  賤籍百姓苦身份已久,此令一出,應者云集。不過,脫離不是那么容易的,官紳們肯定會押著不放,甚至還會爆發沖突,我給你五百人,督辦此事,辦的好了,跟著我北上,辦的不好,就留在這里吧!”

  周辰的眼睛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想都沒想,就領下了命令。

  腦袋緊貼地面,聲音嘶吼:“大人,給小人十天,不,六天時間,要是六天之內做不到,大人盡管割了小人的腦袋。”

  機會就在眼前,能不能抓住,就看著一遭了。

  “好!軍中無戲言!”

  孫杰喝道。

  雨,不斷的下著,落在了周辰的身上。

  衣服盡數濕透,身體冰冷。

  可胸口中噴涌而出的一團熱氣,驅散了寒氣。

  孫杰不知道自己放了一個什么東西出來。

  只是后來,江南的士紳們提及周辰,比孫杰還要厭惡可恨。

  要說孫杰向士紳收稅是割肉,那廢除賤籍就是在挖骨了。

  士紳們能夠屹立于天下,無非就是兩樣東西。

  一是朝廷優待,二是家中賤籍。

  江南巨紳,手中有奴仆百八十者常事,更有人數過千者。

  尤其是沿海之地的那些走私海商,手中奴仆更是數不勝數。

  孫杰收稅雖然很慘,但忍一忍就能過去,只要保住性命,孫杰走后,利用手中的奴仆,便又能從百姓的手中搜刮。

  這要是把賤籍制度廢除了,把家中奴仆都弄走,那士紳不就成了沒牙齒的老虎?

  沒了錢,又沒了人,這如何生活?

  要知道,大明立國將近三百年,江南的土地兼并以及圈地植桑也有百年時間。

  失業且被壓榨的百姓數不勝數,矛盾已經處在爆發的極點。

  豈不知,江南的桑蠶工坊中,有多少百姓在無邊無盡的勞役中磨彎了腰板。

  他們本應該在農田中耕種,過著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可當江南的士紳們兼并了他們的土地之后,等待他們的只有無盡的勞役。

  現代史書記載,說,明末的江南已經出現了資本主義的萌芽,只是,他們忘了這幾個字下面埋葬的枯骨。

  明末大量白銀流入,可和百姓有什么關系?

  人命,似乎從來都不值錢。

  斑駁的史書上,甚至都不愿意留下他們的身影。

  也只能從那繁瑣的文字中窺得一斑,看見數百年前,江南百姓的苦難。

  對于這些官紳來講,這要是沒了鎮場子的奴仆,恐怕孫杰剛走,江南的這些“賤民”便會揭竿而起。

  他們,可要比孫杰狠多了。

  打斷士紳們的兩條腿,再掃進垃圾堆。

  這是孫杰的頭號任務。

  在前進的途中,無所不用其極。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一步一步的磨死敵人。

  ......

  雨還在下,混合著眼淚和鮮血,在地上流淌。

  周辰穿著一身極其不符的鐵甲,那發胖的肚腩,都快把鎧甲撐爆了。

  “賀章文,我記得你曾經給我說過,你家奴仆三百余人,這奴籍冊上怎么就這么一點?剩下的人哪去了?!”

  他拿著一本冊子,站在雨水中,死死的盯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個老年富態士紳。

  賀章文咬牙切齒的怒視周辰,罵道:“你不過是一個腌臜小人,當年不過是我家門下一條斷脊之犬,一朝得勢,竟然敢以下犯上,你找死嗎?”

  “我呸!”

  周辰一口濃痰吐在了賀章龍的臉上,大罵:“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來人,從他的小兒子殺起,一刻鐘不招,就殺一個,兩個時辰不招,屠了他全家!”

  狠辣,無情!

  當年周辰在賀章文這里受到的屈辱,盡數發泄而出。

  刀光,在雨中閃現。

  野心,在此時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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