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紅色眼珠子一層一層,主色調是紅色,也泛著綠色,瞳孔非常邪異。
總之,邪惡與丑陋。
我不由地一激靈,目光迎上去,總覺得那雙眼睛充滿死亡氣息。
我還能從那周身堅硬的鱗片,感覺到濃稠的黏液。
鯰魚本就會分泌出粘稠的液體,成精之后依舊沒有多大改變。
漸漸地,我判斷出鐵龍王足足有五米長,一身細密的硬殼,身上還有長長的須子,只怕有上千斤重。
鐵龍王吞掉兩只公雞后,依舊在水中轉悠,不斷地掀起狂風巨浪。
它尾巴一甩,水花飛濺而起。
我往邊上一退,還是有半邊身子打濕。
“龍王爺息怒!我等逢年過節,就去鐵王爺燒香祭拜。求你放過我,我還沒有娶婆娘。”
“快把羊也扔下去吧。”
“不行。那是賣掉,給我娃娃看病的。鐵龍王,過段時間,我再給您送大肥羊。”
船上眾人陷入驚慌之中,一多半抱著自己腦袋,還有人拼命磕頭,哀求聲不絕于耳。
跪在地上的船老大眼珠子瞪得極大,掙扎扎起來,將邊上鋼叉拿在手上,喊道:“小子,你亂嚼舌根。你跳下水,保證大家活命。若是,鐵王爺放過你。那是你自己命大。亂說話,總要付出代價。”
他晃悠地朝我走來。
我操起黑傘。
啪的一聲,將他鋼叉打掉。
“滾到一邊去!不要阻礙我收拾這只老妖。我來風陵渡,就是要殺這只老妖。”我喝叫一聲,抬腳踢在他腹部,“惹急了我,把你扔下去。”
船老大捂著肚子慘叫。
來之前,我只打算取些鮮血。
可是,目睹龍王爺呼風喚雨,傷天害理,那就不能留它。
我將繩索系在腰上,對著水中大喊:“你若是龍王爺,不守護水上行人,卻為非作歹。那就沒必要享受大家的香火。我上岸之中,定將你廟宇砸爛。”
“你吃了兩只雞,還不知足。我數三個數,你若不退。那我就下水收拾你。我冬生說話算數。”
我握著黑傘,用力敲擊甲板,聲音朝水底傳去。
古夏也走到水邊,將符紙貼在桃木劍上,喊道:“你若是膽大,天雷會將你劈死。我要施展雷法。”
天色陰沉,似乎能形成雷鳴之勢。
不過,以古夏的道行,只怕難以施展雷法。
她是要震懾逼退鐵龍王。
鐵龍王不斷地游動,絲毫沒有后退的打算,兩只公雞根本吃不飽。它往下沉,而后,快速上浮,直接用腦袋撞擊大船。
大船晃動,差點翻過來。
“我要下水,幫我拉住繩索。”
我將繩子系在船上,對古夏說,做好跳下去的打算。
“等一下!”
古夏驚叫一聲。
忽然,從水底的東邊出現一個身影,一把拽住鐵龍王的魚尾。
眨眼功夫,鐵龍王開始往下沉下去。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
但我可以清楚地看出來,是紅色人影。
應該是穿了一身紅色衣服。
很有可能是個女子。
隨著人影與鐵龍王消失。
水面很快就風平浪靜,天空也恢復了正常。絲毫沒有剛才驚濤駭浪,險象迭生的痕跡。
我愣在原地,反應過來:“有東西將鐵龍王拉入水中。像是個穿著紅衣的女子。”
可惜,河水渾濁,再加上浪花激蕩,沒有辦法看清楚紅衣人究竟是誰。
“都起來吧!別下跪了。”
我喊道,“龍王不聽話,受了供奉卻不行好事,就該打龍王,咱們人不能讓水底妖物給欺負了。該想辦法將它抓起來,架在火上燒掉。岸上的鐵王爺廟,也該拆掉。”
船老大有些愧疚地看著我:“你真是膽子大。這么多年來,連風陵渡邊上那些陰陽風水先生,也未必有你們大膽。我剛才要把你丟下去,實在萬不得已。我……也是為了大家考慮。娃娃,叔向你道歉。”
在危險面前,人性總是經不住考驗的。
“你好好反省。方才兩只雞就由你來賠償。”
我懶得與他計較。
“剛才從水底涌上來的紅衣女子,到底是來歷?”
頓了一下,我接著問。
“是水神娘娘出現了。這段時間,鐵龍王一直都不安分。暴躁得很。但是,水神娘娘能收拾鐵龍王。我們已經準備,給水神娘娘建廟宇了。”
船老大經歷過大風大浪,很快就平靜下來,點了一支卷煙,船只保持平緩速度往前行。
“水神娘娘?”我一皺眉,“你們這里,什么時候多了一位水神娘娘?”
從郭浪提供的信息。
風陵渡鎮附近,有風后廟,還有龍王廟。
卻沒有提及過水神娘娘。
“去年秋天出現的,是天下下凡的天仙啊。”
船老大激動地說。
“她是水中的女神仙。我村子狗剩的兒子,坐皮筏子過河,落入水中,本來是救不回來了。沒想到,卻上了岸。”
“那娃娃回來后,說是一位穿紅衣的菩薩,將他從水底撈起來的。”
乘客之中,有個中年人說。
“聽說水神娘娘還能保佑人生男孩,還能給人治病。我媳婦頭天給她老人家燒紙錢,準備祭品。沒過兩天,就懷上了孩子,一準是個帶把的。”
一個嚇得臉色發白的婦人,提及水神娘娘,一下子就變得不害怕了。
我越聽越迷糊。
水神娘娘去年秋天出現,救過不少人,專門對付鐵王爺,還能送子。
船在風陵渡口停了下來。
麻嬰背起背簍,用力踢了一腳山羊。
山羊朝前面跑去,羊角直接頂在船老大身上,將他頂下水去。
上了岸之后,已是下午時分。
我們到了風陵渡鎮,吃了兩碗辣子面,再加上兩碗羊肉湯。
我們找了一處落腳的旅店。
“今天在水中拖走鐵龍王,絕對不是一個活人。難不成水底下真的有豎尸嗎?”
我說。
她忽然從水底出現。能長時間在水底憋氣,絕對不是一個活人。
唯一的可能性,是水底的豎尸。
“你這么說,還真有可能!河底豎尸是存在的。”古夏接上話,“黃河水底的尸類,未必不如三清七子。能將鐵王爺拉成沉到水底。力量何等恐怖啊。那只鯰魚精至少有上千斤重吧!很難想象,一只豎尸會有這么大的力量。”
麻嬰搖搖頭:“鐵龍王是很重。我也說過,只要找到法子,就能拿捏它。紅衣人,抓住它的尾巴。我估摸著,鐵龍王的尾巴上,有它的命門。否則,世上不可能有僵尸,能在水中將魚怪拉沉。”
“就算是金僵蕭天刑,還有我養的那只旱魃,也做不到。”
我皺著眉頭,深以為然。
“水神娘娘,不同凡響。但愿,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我說。
“她能出手救我們,就不會是我們的敵人。”麻嬰說,“時間不早了,你和狗子好好休息。明天想辦法,找到郭浪。你說要拆掉龍王廟,也要盡快落實。可不能吹牛。”
很快,天就黑了下來。
我躺在床上想事情,黑狗守在邊上。
古夏與麻嬰住在隔壁房間休息。
一路上走來,都是如此安排。
麻嬰雖然不拘一格,但還是讓我與古夏保持適當的距離。
我久久都睡不著,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這一次,比去三清山要兇險得多。有太多未知的危險,有太多未知的狀況。
憑空出現的穿紅衣的水神娘娘,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黑狗跳在桌子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面。
一路走來,黑狗早已習慣了顛簸,沒有再出現暈車暈船。
它看著窗外,眼神時常充滿悲傷。
自從那只黑貍花貓死掉下葬之后,它就多了不少心事,常常陷入沉思發呆。
哎。
誰說狗子沒有愛情。
“狗子,你不用看著外面。你肚子餓不餓,你要是餓了,就跟我講。包里面還有干糧。下午吃飯的羊骨頭,我給你裝了一些回來。”
我說。
黑狗回頭看了我一眼,叫了一聲,重新望向窗外,越發落寞。有愛情又失去愛情的單身狗,總是讓人同情。
好好一只狗,為什么要喜歡一只貓呢。
夜幕下,一切顯得格外寂靜。
我波動的心緒慢慢地平靜下來,很快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冬生,冬生。
叫過我之后,又喊道:“不要下到大河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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