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裕去年就提交過主題為“泛娛樂”的計劃。
微音背靠微信，那是全國最大的社交軟件，被很多人稱為互聯網中的水與空氣。
這些年，它最賺錢的游戲業務漸漸受阻，賺錢能力有所下滑，為了掙錢，也為了開辟新戰場，定然要拓展出新的業務。
蕭裕覺得圍繞IP搞事就能賺錢，學習某世界級企業的操作，一旦出現了什么現象級的東西，弄周邊，推出電視電影動漫等商品，錢便會自己跑到口袋里。
只不過，他曾經遞交的計劃書，里面只有很寬泛的想法，畢竟國內還未出現過這個賽道的選手，而國外那幾個公司，他們IP第一個打響影響力的方式，普遍上是動畫。
那是時代的產物，在以前那個物質貴乏的年代，動畫片的傳播性很好，受眾群體很大。
可現在不是之前，為動畫片買單的人變少了。
IP大計從哪開始，一直是個問題。
直到他知道了路揚，直到他看到路揚進軍網文圈，又得知自己升官。
他覺得那是天意。
或許是路揚和他想到了一塊，對方也想進軍泛娛樂產業，畢竟那個顧家女婿的眼光還是比較獨到的，第二樂球就是最好的證明。
和路揚在同一個賽道上，蕭裕并不擔心，微信不是碧海娛樂，他所背靠的公司在整個互聯網上絕對稱得上龐然大物，縱使路揚那邊的顧家全力支持，也難以抗衡。
畢竟他能操作到的地方太多了。
雄厚的資金，微信的金字招牌，雙管齊下間，蕭裕便完成了雨下文學的收購。
不過，為了避免外行指導內行，也為了以后更好的管理網文，雨下文學的高層團隊還保留著。
這會，蕭裕在跟雨下團隊開會。
“原計劃里，我們是想蹭上路揚給網文帶來的一股流量。”雨下原老板李雨說，“雨下閱讀APP這幾天已經上線了關于首訂的造勢，目的是捧出新的網文大神，讓他的名氣破圈，再利用他的名氣反饋到網站。”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很多事情的本質都是這樣，先資源傾斜給予到一個人身上，那個人再反饋給集體。
蕭裕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沒否認，只是詢問起，“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首訂的意義？”
他不清楚網文，更不知道首訂所帶來的的含義。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不懂裝懂的家伙，有問題就問，沒什么好丟臉的。
一切都是為了賺錢。
“首訂，就是一本書上架那天的24小時訂閱。”李雨解釋，“一般情況下可以反映那本書前期的質量，雖然這并不代表書以后的質量，但首訂優秀，對于寫手和讀者來說，算得上是廣告的一種。”
“就像給作品打上某種有意義的勛章？”
“是的。”李雨點點頭，“我們計劃里是想在首訂方面超過路揚，就算沒超過，也要推廣出相關消息，讓大家知道近段的上架的好書不止路揚的那本，我們雨下網站的作品也不錯。”
“蹭熱度么？”蕭裕呢喃一句，“這計劃不錯，現在呢？”
“還有三天就是《瑯琊榜》上線的時間，而我們網站當下前期數據最好的書，是來自大神作者天九的《劍斷江湖》。”
李雨說，“這是武俠風格的書，蕭總你也知道，目前網站上大多數書都是西方魔法，一本帶著我國元素且前期成績爆炸的書，未來很有可能成為大爆款。”
“足以改變整個讀者口味，改變網站類型的那種？”蕭裕問。
“嗯。”李雨點點頭。
其實她還有些話沒有說出口。
比如原計劃里，她是不想推這本的，畢竟是武俠，而不是網站讀者最喜歡的西幻。
可路揚傳授網文秘籍的事兒并沒想過藏著掖著，他利用新的腦洞挖走了不少的編輯，但還是有一些家伙聽到了他的想法也沒有做出行動，而是留在雨下。
甚至將路揚的發言拿出來與大家討論。
有那么點圣經的意思，可李雨團隊覺得路揚說得還真不錯。
學了！
比方說——
路揚說西方題材網文的代入感太低，然后李雨這幫人開始做調研，發現很多新的網文讀者的確是這么認為的。
于是他們推《劍斷江湖》，發現效果還真不錯。
再打個比方——
路揚說爽點的主要來源是升級，于是編輯部眾編輯開始幫天九做新書的力量體系，然后這個體系在書里慢慢公布出來......
一片叫好。
盡管很多人都說同行是冤家，但作為《瑯琊榜》的忠實讀者，也作為雨下文學的前老板，李雨對路揚還升不起任何怨氣。
盡管他挖走了自己不少的編輯，盡管他還挖走了不少的優秀寫手。
可他對網文的幫助是實打實的。
李雨高興至極。
做蛋糕嘛，蛋糕大，他們也能吃上一口。
畢竟是原來的龍頭，指不定能吃上最大最甜的那口。
“雨下造神的提議不錯。”蕭裕給出點評，可他又喝了口水，話說得很慢，也很認真，“但雨下公司最近......好像狀態不是很好。”
臺下所有高層面色尷尬。
還真是這樣。
寫手離開，編輯離開，不管是挖墻腳還是路揚那邊的吸引力，他們跑了。
少了編輯，審稿工作做得很慢，業內很多寫手都在抱怨，說啟點編輯審稿幾小時，雨下審稿按周計算。
也有讀者抱怨雨下最近的新書變少了。
他們能怎么辦？
“別擔心。”蕭裕澹澹地說，“我不是過來施加壓力的，有問題咱們就解決，編輯離職就再招編輯，寫手可以用福利來吸引，我帶著錢來的，所以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這話說得霸氣十足，臺上的那個男人簡直全身冒著代表土豪的金光。
“你們只需要把首訂這環節弄好就好了。”蕭裕說，“比不過路揚也是情理之中，他的粉絲基礎擺在那。”
“那......”李雨張張嘴巴，只吐出了一個字，沒有下文。
她一時間都搞不懂蕭裕說這些話的意義，只是財大氣粗地過來撒錢么，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兒？
蕭裕聳聳肩，“短期的數據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來到雨下，是為了網文能夠持續發展的，雖然《劍斷江湖》近期比不過路揚的《瑯琊榜》，但后期你們可以放心。”
什么意思？
沒人發言，他們都在等待蕭裕的后文。
“微信會對網文的后續推廣提供幫助，指不定會在朋友圈放廣告。”蕭裕澹澹地說，“前提是......書的質量要夠好。”
李雨還是有些迷湖，雖然微信完成了對雨下的收購，但她這個創始人手上還是握著不少的股份，現在蕭裕的操作簡直是過來支援的，好像賺錢并不是他的目標。
真是奇了怪了。
李雨一時間想不明白，資本的操作不應該都是大手筆資金進場，把市場炒得火熱至極，然后在人聲鼎沸的時候套現離開么。
但蕭裕的各種操作，好像并沒有那方面的傾向。
“不好意思。”李雨伸出手，“我能知道您收購雨下文學的想法么？”
“做大做好做長久。”蕭裕澹澹地說，“過段時間，微音會再收購幾家公司，影視和漫畫，后續會針對某些爆款書籍漫改和影視化，我們要做的是IP。”
臺下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是自己格局小了。
可又想想這操作，好像路揚也有這樣的準備，他們原來只是在網文上是對手，現在看......將來也會成為對手。
就像天生的敵人，好像自從雨下拒絕收購，這條楚河漢界就已經被劃下了。
大概是看出了眾人的不解，蕭裕笑笑解釋著，“很多競爭，只要操作得好都是良性，我們雨下只需要負責好IP就好，當然，在市場上也要吃上網文的蛋糕。”
“那我們要付出什么？”李雨突然問。
她就不相信世界上真有過來送錢的家伙，收購是收購，可蕭裕的這一番操作，更像是注資，讓雨下原管理層保持原位，只是空降了一個董事長。
這樣的好事，沒點貓膩她是不信的。
“不用你們。”蕭裕還是微笑，“只不過我們要改一下合同，雨下平臺與寫手的合同，版權利益拿一半就好了。”
臺下人沉默。
版權。
他們曾經并不重視的東西。
畢竟網文一直都是小眾，很多公司要購買版權也不會瞄準網文網站，這東西一直都有，可對于大部分寫手來說，接觸不到的。
可聽著蕭裕的意思，是想在版權上面與寫手分羹。
眾人談不上是好是壞，只是心情復雜，畢竟......
原來大家不敢想的東西，以后可能要變成常態。
指不定將來會鬧出什么事來。
...
路揚微微皺眉，他看到了雨下文學的動作。
版權這玩意還真是不好解決。
雖然收購網文平臺的時候他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始終不敢下手。
現在雨下倒是來了。
“這么看，版權還不能是作者本人的么？”顧清寒皺著眉頭看著消息。
雨下文學更改合同的消息當然不會大篇幅傳播，可畢竟是同行，已經有人跟他們匯報了合同內容的更改。
“其實還算是。”路揚澹澹地說，“但大家都不是做慈善。”
“怎么說？”顧清寒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想看。”路揚抿上一口茶，“網站的推薦是資源，給你推薦就是資源傾斜了，是，網站是能在電子版權上賺回來，可一個網站能賺回多少本書？”
顧清寒沒說話。
她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一個公司要有很多地員工，要購買服務器，更要購買或租借辦公樓，這些都是開銷，僅憑電子訂閱版權，的確收不了本。
大家又不是做慈善的，誰會抱著虧本生意往死里干。
更何況還有全勤呢，這些天她也看到了不少關于網文網站的信息，吃全勤的寫手們是大多數，網上之所以看到那些寫小說月入多少多少的，都是幸存者偏差。
每個月的基本開銷擺在那里，光是訂閱的一半，不賺的。
“說實話。”路揚認真地說，“我也想在版權上做點限制。”
“比如呢？”
“大家互相讓步，我們拿部分運營收益，幫他們找好的收購版權方。”路揚說，“反正咱們就秉持著一個宗旨，給他選擇，看他自己怎么選，如果他自己找好版權收購方了，咱們就拿一點。”
“這樣會不會違背你當時意愿了？”顧清寒問。
路揚沒說話。
這個問題就是個毛線球。
很難理清楚。
他見過因為版權鬧大的事兒，看熱鬧的，不明真相的觀眾倒是一大堆，大家都在比爛，那個公司已經算得上良心，可因為是龍頭，然后被追著罵。
更何況事情鬧大的時候還有其他的網文公司在偷偷崛起，是不是陰謀還有待商榷。
不過......拋開很多東西不管，它的確做的不夠完美。
“不會違背。”路揚笑笑。
顧清寒吐吐舌頭，這話偏鬼呢，大家弄這個就想著往IP方向開發的，可版權在別人身上，今天幫他找了個制作精良的團隊進行漫改和影視化，萬一他明天又把版權扔給別家了呢？
萬一別家只是開價高，賣賣情懷用腳制作恰爛錢呢。
人是不知道滿足的。
“我們先不動吧。”路揚說，“跟寫手們再慢慢商討出一個雙方滿意的合同，至于雨下，步子那么大，看他們后續的發展。”
“那你說個錘子。”顧清寒捏起他的耳朵，“你就是不想碼字是吧，明天就要上架了，今天不碼字，你難道不難受么？”
路揚：“......”
早知道就應該偷偷碼字，現在老婆都是讀者，當面催更的滋味可真難受。
“對了。”路揚說，“好像雨下那邊也要造神了。”
“無所謂，我無所謂。”顧清寒晃著腦袋，“反正他那本書我看不下去，《瑯琊榜》數據肯定要比他的好，至于后續，就看某寫手心里有沒有數了。”
“別說了！”
不等回復，顧清寒伸手捂住了路揚的嘴，“現在給我去碼字，以后的數據以后再說，IP這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不要錢的廢話。
這情節不好寫。
我有點畏手畏腳的。
后悔了，嗚嗚嗚，想澹化......
說點心里話，大部分撲街接觸不到版權的，當時的事兒我也腦熱斷更，可后來又覺得......
接觸不到的東西變成觸手可及，之前沒有的收入如今有了，好像還真不差。
以后不帶個人思想進去了，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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