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中，一輪彎月高掛天際，皎潔的月華灑落大地，照在商令儀的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銀色，讓人不敢逼視。
薄晏深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因為商令儀沒有說錯。
他從來都不是軟糯的兔子，只不過無法自保，才在她面前刻意裝乖，討她歡喜。
可是，他們也相處了這么久了，難道商令儀對他竟真的一點兒感情、一點兒信任都沒有嗎？
薄晏深知道自己不該這么自怨自艾，但是看著商令儀那冷漠無情的面容，他內心深處竟然一陣陣地抽痛著。
不強烈，但卻持續了很久。
密密麻麻，像針扎一樣。
不對，他不該這樣的。
“如你所說，我本……就是這樣讓你惡心的人。”
自嘲的語氣，帶著些許頹廢和失望，仿佛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般，那種絕望而又無助的目光讓商令儀微微蹙眉。
她的眉頭很快擰緊。
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擊著似得，又像有人拿刀子剜著似得，痛。
他總是喜歡這么裝可憐，但她每次都會上當。
“知道就好，我不希望你再拿感情來說事，我們現在的關系，就跟你自己曾經說的一樣，交易而已，沒有任何感情。”商令儀站起身，走回屋內，將門關上，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厭煩。
薄晏深看著緊閉的房門，一顆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穿似得，痛得幾乎要窒息。
他站起身來，看著空中的孤月，只覺得冷。
清涼的夜風吹過，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湘妃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其實不是很懂主人和薄晏深的相處，他們似乎是彼此相愛的，又似乎是相互憎惡的……
搞不懂，很混亂的關系。
湘妃一生只經歷過一段讓她肝腸寸斷的情愛，那便是和商明爵，她的名字、身份、知識……全是他給的。
但他給她的，卻是別人的，他把她當成代替品養大，并對她狠下殺手……
愛沒了，剩下的便只有恨了，可是又愛又恨那是種感覺呢？
是不是比恨更折磨人呢？
湘妃不知道，因為在商明爵對她下殺手的時候，她就收回了對他的所有感情。
但她光是看著主人和薄晏深之間的糾葛，就覺得很折磨。
算了，不想了。
晚飯沒吃飽，現在主人的奶奶、主人和薄晏深也都休息了，她可以去山林里開小灶了。
這樣想著，湘妃變回了蛇形，一溜煙跑了。
***
寂靜的夜晚，青蛙跳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薄晏深坐在床邊，看著窗外，思緒飄遠了。
他和商令儀的關系……當真是復雜。
是交易沒錯，沒有任何感情也沒錯。
可，他們之間真的不存在多少的感情嗎？
應該不會也有吧，只是不多？
薄晏深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不想再繼續深究下去了，因為他已經分不出自己對商令儀又是何種感情了。
他愛她嗎？
好像沒有。
他動心了嗎？
好像有一點。
可她愛他嗎？
……
太多的問題，沒有確定的答案。
商令儀穿著黑色的浴袍走了出來，發絲濕漉漉地滴著水，順勢滑到胸口。
她抬眸望向薄晏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烘干了頭發，走到床的另一邊。
“這么還不睡？”
“等你，一起睡。”薄晏深淡淡開口。
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但臉上仍舊帶著平日里那種優雅溫和的表情，仿佛天塌下來都沒關系。
商令儀抿了抿唇，抬眸望著他：“知道錯了，現在想討好我？”
薄晏深勾唇一笑，絕色無雙的容顏在燈光的映襯下，愈加迷人，他緩緩地靠近商令儀，輕聲道：“對，你給我這個機會嗎？”
“主動送上門的美味，傻子才不要。不過，你之前不是很排斥嗎？”商令儀瞇了瞇眼睛，一抹狡黠在眼底掠過。
她不是傻子，他的心思她自然猜得到。
但他越想接近她，她就越不能輕易給他這個機會。
他越是渴求，她便要給他一盆冷水，讓他醒悟過來。
薄晏深的笑容微微僵住。
他低頭盯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里面有汗水。
沒錯，他現在就是在用自己的自尊心乞討商令儀的同情與憐憫，這招，在以前是有用的，但今天，他卻不知道這一招還是否有效。
商令儀沒有再理會他，轉身躺在了床上。
這下，薄晏深知道，他好像做過火了。
商令儀已經對他沒興趣了。
“明明是你先騙我的……”
他小聲嘀咕著。
“我騙了你什么？”商令儀轉過頭，看他。
她的聲音清亮悅耳，就像大提琴音一樣優雅渾厚。
薄晏深抿唇，不說話。
商令儀帶他來這里，他一開始因為是商令儀又想到了什么玩弄他的游戲……但是現在他明白了，商令儀就只是帶他來見她的奶奶而已。
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薄晏深才覺得，商令儀心中肯定是有自己的，所以，他想利用這份感情，為自己謀取福利。
但是……他做錯了，或者說，他用錯了方法。
“是我的錯，我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也不該編瞎話，企圖利用你……”
薄晏深純凈的眼睛盯著商令儀，眸底有悔意閃爍，“對不起，令儀，我真的知錯了。”
聞言，商令儀的眼眸暗了暗，唇角勾勒起一絲譏諷：“薄晏深，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不僅不能讓我消氣，反而還讓我的怒火中燒。”
薄晏深從小生活的環境以及她之前對待他的方式，讓總是會下意識地認為，她是別有用心，雖然這是她故意的，但是真當薄晏深開始利用她對奶奶的感情時……她也是真的生氣。
不過好在，她忍住了，都到這一步了，她可不能逞一時之快，使得自己之前的部署全部付之東流。
印象這種東西從來就是用來打破的。
商令儀很清楚她要做什么，她現在就是要將自己在薄晏深心里留下的固定印象一次次地打破，讓他產生好奇，讓他對此著迷……最后心甘情愿成為她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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