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飛機時,港市因為雷暴影響,飛機在天空盤旋了幾圈,遲了半個多小時才落地。
從機場出來后,她下意識第一時間給連承御打電話。
可看著黑乎乎的屏幕,手指遲遲沒有去按開機鍵。
默默將手機揣進兜里,跟何歡說,“你給連承御發條信息,說我們已經下飛機,我手機沒電關機了。”
“是,夫人。”何歡不疑有他,立刻低頭發消息。
洛蒙的車子來接,兩人上車后直奔酒店。
途中,何歡將手機遞過來,“夫人,先生的電話。”
車廂內沒開燈,沒人注意到她臉上的異狀。
接過來后,輕應了一聲,帶著沙啞的嗓音,很像疲累后的撒嬌。
“喂?”
“在車上?”
“嗯。”
“到酒店好好休息,明天港市依舊是雷暴天,如果不開工,就在酒店待著,別亂跑。”
“好。”
隨之而來的,是電話兩端長久的沉默。
最后還是連承御先開口。
“溪溪?”
“我在。”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雖然沒見面,雖然只是幾句簡短的對答,可他還是輕易的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說不清道不明,但心是最敏感的。
陸景溪攥緊了擱在腿上的手指,狀似輕松一笑,“什么事?”
“是我多心了,坐了這么久的飛機應該很累,回去洗個熱水澡早點睡。”
“好。”
電話掛斷,她心里像透著一股涼風,空嘮嘮的發慌。
轉頭看向窗外,明明閃過的風景都被她收進眼底,但卻完全分辨不出,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回到酒店,還是那座俯瞰維多利亞港的頂層套房。
茶幾上擺放著新鮮的山荷花,半透明的花瓣,折射著外面透進來的光影。
應該是不久前送進來的。
她站在門口,沒開燈,望著茶幾的方向出神。
幾分鐘后,才松開握著行李箱的手,換了鞋子往臥室走。
將自己摔進柔軟的床內,整張臉扎進被子里,直到悶到無法正常呼吸,才抬起頭,將手機開機。
上面有飛機本應準點降落時,連承御發來的消息。
手指輕觸聊天框,慢慢往上滑動。
她很懶,平日里從不主動刪除聊天記錄,所以兩人的消息可以翻到很久很久以前。
看著看著,眼睛就被淚水模糊。
只是一想到要主動離開他,就已經感受到心底傳來撕心裂肺的疼。
所以這條路,要怎么走。
手機這時候跳進來一條消息。
很簡單,七個字。
【希望你遵守承諾。】
連勝斯已經不再給她打電話,因為他已經徹底掌握了對峙的主動權。
她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只要連承御能健健康康活下去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所以不要想不要看,悶頭朝前走就好了。
再痛,也是有盡頭的。
再遠,這條路也有終點。
她就這么趴在被子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醒來時,身上酸疼得厲害,但精神卻出奇的好。
一到劇組,臧勇笑嘻嘻地迎過來,“誒呦,我們的雞娃女主角回來了!”
陸景溪強顏歡笑,“我這次會更雞娃。”
她說到做到,手機一扔,妝造一上,整個人跟打了十針雞血似的,一頭沖進片場。
因為之前的五天里,很多配角單獨戲份都拍攝完畢,只要拍完接下來和主角的戲份,配角們就能陸續退場了。
陸景溪為了讓大家早點放假,拿出百分之兩百的效率。
這導致了她除了吃飯喝水上廁所外,沒時間想別的,當然也沒時間看手機。
連承御是個極度敏感的人,他自然察覺到了異樣,讓何歡跟墨星明傳達她在片場的情況。
然而發來的視頻里,拍戲時女孩拿著劇本專心致志,吃飯時拿著筷子吃的津津有味,和人聊天時笑容滿面。
很正常。
但也不正常。
因為她在故意冷著他。
彼時,他剛從實驗檢測室出來,一身的無菌衣,盯著手機屏幕出神。
“御哥,看什么呢?我師父叫你。”秦蘇拍了拍他的肩膀。
連承御轉過身,就見秦蘇變了臉色。
秦蘇立刻沖到門口,拿進來一大包軟紙抽,三兩下扯出來,去擦他鼻子下淌出的鮮血。
秦蘇慌得手和眼神都在抖,可反觀連承御,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突如其來的情況,淡定的堵住鼻孔,擦掉嘴邊的血液。
“御哥……”秦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連承御揮了揮手,語氣沉穩無波,“死不了,別一副天塌的樣子。”
外間診察室,傅尚德戴著厚厚的眼鏡,擰著花白的眉毛看向對面的年輕人,“結果出來了,數據顯示情況不太好。”五⑧○
“不太好,是有多不好。”
他面色無異地問,仿佛這個結果,跟他無關。
“按照現下的惡化程度,一個半月是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