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說了赫晚晚幾句話？”
夜昱霆怒極反笑。
“不、不就是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嗎，她又不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而且我說的不都是事實嗎，那些更難聽的話我都沒說。”
裴珠一開始還慌亂了一下，但前幾次蒙蔽過夜昱霆的經歷讓她的膽子大了很多，下意識反駁了回去。
裴珠越說越覺得自己才占理，也不打磕巴了，十分自然的把自己重新擺在了弱者和受害者的位置上。
夜昱霆居高臨下，將她的表現盡收眼底。
夜昱霆雙眸中劃過一絲失望，定定地看著裴珠。
裴珠本來還有一肚子的埋怨要說，但在夜昱霆冰冷審視的目光下，不知為何，怎么都張不開嘴，最后也只是囁嚅了幾下，膽怯地閉上了嘴。
“你說完了？”夜昱霆語氣淡淡地說道。
“那現在換我來說。”
“首先，雖然赫晚晚不是我的未婚妻，但裴珠小姐你現在也不是了。其次，私下聯系那些營銷號，達成金錢協議，讓他們跟隨你的表態一同抹黑赫晚晚，這并不是簡簡單單的說幾句話，而是切實的網絡暴力。”
“如果不是赫晚晚本身的心態就強大，換作一個軟弱一點兒的人，是難以承受這些網絡上的刀霜劍雨的，你應該慶幸赫晚晚心態足夠好，如果鬧出了人命，你就是罪魁禍首，那些營銷號就是你手下的劊子手。”
說到這里，夜昱霆不知為何出神了一下，想起那個在自己面前囂張的女人不知道在背后遭受了多少污言穢語和人身攻擊，忽然有些心痛。
裴珠被他毫不留情的言辭打擊到瑟縮了一下，結結巴巴地開口反駁道：“沒有，我沒有聯系那些營銷號，我也沒想赫晚晚去死。”
“你是不是看到赫晚晚發的那些動態了，你相信我，她在撒謊，你也知道這個女人多囂張跋扈不要臉的，她是在污蔑我，我……”
夜昱霆聽到“不要臉”這個詞時就難以忍受地皺緊了眉毛，抬手止住了她要說的下文，“你以為這些只有赫晚晚能查出來嗎？”
夜昱霆嗤笑一聲，“我夜昱霆不是傻子，赫晚晚能查出來的東西，我也能查出來。”
看著面前驚慌失措，臉色蒼白的裴珠，夜昱霆突然發現自己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和面對赫晚晚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夜昱霆模模糊糊意識到了什么，他下意識回想起自己和赫晚晚相處時的時光，連原本心中滿懷的怒氣都消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酸甜又煩惱的滋味。
不過，裴珠的尖叫打斷了他的回憶。
裴珠似乎見事情不可挽回，整個人都癲狂了起來。
她嘶啞地笑了幾聲，卻又同時流下幾串淚珠來。
“可我做的這些是為了什么？”裴珠死死地盯著夜昱霆，“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呀！為了你不被她搶走！”
“你們明明已經離婚了不是嗎，為什么還要和你的前妻糾纏不清？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我們已經訂婚了！”
“你為什么要撇下你的未婚妻，去找那個瘋女人？！你說呀，你說！”
夜老爺子在旁邊深深地嘆了口氣，安慰地拍了拍裴珠的肩膀。
轉頭語重心長地對著夜昱霆開了口，“昱霆啊，我知道你看不慣這些小手段，但裴珠也是為了你好，你那個瘋瘋癲癲的前妻不是什么好東西，裴珠不讓你跟她糾纏是對的。”
“雖然裴珠用的手段激進了一些，但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況且她也是為了你好，只是出于她對你的愛意才干出這些事情來的，她還是個好孩子啊。”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爺爺，就聽我一句勸，今天的事情大家各退一步，你不要再追究裴珠做的事情，裴珠也不再追究你和前妻糾纏的事情，你們算是兩清。”
“至于那張退婚協議，就當它從來沒有出現過，老頭子我頭暈眼花，今天什么都沒看到，也沒聽到，你們小兩口今后好好相處，早日成婚，也讓我們夜家早點兒有個女主人。”
裴珠用手捂著臉默默流淚，聞言也不禁用希翼的目光看向夜昱霆。
她暗中祈禱夜昱霆能否答應下來，這已經是如今最好的處理結果了。
但沒想到夜昱霆微微挑眉，仍舊拒絕了。
“抱歉，爺爺，我不可能當之前所有的事情沒發生過，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裴珠的行為已經觸及到了我的底線，我無法接受她成為我的枕邊人、我親密無間的另一半，我們還是一別兩寬為好。”
“裴珠對我的恩情我一定會還，畢竟我夜昱霆不是什么出爾反爾的白眼狼。”
“但是我也不可能讓她成為我的妻子，不管爺爺你同不同意，我們退婚已經成了既定事實，我馬上會公開宣布此事。”
“希望裴珠小姐能夠早日覓得良緣。”
最后一句話夜昱霆是對著裴珠說的，說完他也不看裴珠搖搖欲墜的身影，利落地轉身離開了，把夜老爺子的怒吼和傭人“老爺子暈倒了”的驚叫，全都拋之腦后。
不過離開前，夜昱霆還是回頭看了一眼，但并不是看夜老爺子和裴珠，而是對上了二樓欄桿處的一雙明亮的眼睛。
正是他和赫晚晚的兒子，夜閻。
夜閻透過欄桿縫隙，朝著自己的父親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壞笑來。
他本來就不怎么看得慣渾身都不和諧的裴珠，雖然之前看在裴珠即將成為夜家的女主人、他的繼母的份上，對她多有忍讓。
但這并不代表著他真心接納裴珠，所以今天看到這場大戲，他反而是在場心態最為輕松的一個。
畢竟父親趕走了一個看起來就和他不對盤的人，避免了以后要跟這個討厭的人生活很長一段時間的悲劇，他還是有點兒高興的。
夜昱霆看見自己兒子難得露出這么調皮的表情，也無奈地笑了笑，招招手示意他好好待在家里，有什么事情可以聯系他，以防夜老爺子真的被氣進了醫院。
見夜閻點點頭，夜昱霆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