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隊總部。
審訊室。
赫晚晚洗完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身衣服，是一件加絨的黑色衛衣。
是件新的。
還熨洗過，衣服上還有干凈的淡淡清香味。
這顯然不可能真的是給疑犯準備的衣物。
這是夜昱霆專門準備給她的。
果然，她穿著這樣一身出來的時候，夜昱霆沒有絲毫的驚訝。
只是，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濃郁的不滿。
但是，他又不說。
他就是看著她，誓要把她盯的心頭發毛似的。
赫晚晚重新坐到了那張小椅子上。
這會兒沒有了腳銬手銬，她不用彎身伏在桌上，人也舒服很多。
她想了想，還是先道謝，雙手合十，“真誠感謝夜先生的貼心。”
“呵……”
赫晚晚：“……”
“你怎么陰陽怪氣的？”她有些疑惑，“我感覺你脾氣變得比變色龍還快，一出一出的。”
赫晚晚一邊說還一邊挑眉，極為不贊同的在那搖頭，“你可別高看我，我可猜不出來你為什么會這樣。”
“……”
夜昱霆臉譜擺不下去了。
就見他又莫名其妙氣的臉色發黑，“這里是什么地，我現在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現在開始，不要再跟我嘻嘻哈哈的說話！”
赫晚晚都被他罵懵了。
黑人問號臉。
“你……”她開腔卻又自個兒閉了聲。
算了，這男人脾氣怪的很，她老早就知道。
看在他不僅在網上替她張羅，現實也對她挺體貼的份兒上……她就當吃點悶氣了。
赫晚晚垂眸，總算不吭聲了。
夜昱霆冷著臉，見她這樣，心氣總算順了一些。
審訊室一陣靜默。
只剩下墻上時鐘的秒針不停走動發出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夜昱霆才再度開口，“赫清河開車出了事，就因為是在弘家別院附近，所以你就拿弘豐出氣？下手還這么狠？”
“據其他兩人的交代，他們確實在別院里和赫清河鬧了點矛盾，但是后面赫清河翻車可不關他們的事。”
夜昱霆看了垂著腦袋不說話的赫晚晚一眼，“你扎了他弘豐六刀大腿，抽了人家不知道多少巴掌，看你打的時候還挺瀟灑挺用力，但是卻沒給人造成實質性傷害。赫晚晚，你出國學了醫。”
最后一句是肯定句。
然而，赫晚晚對此不置可否，“啊對對對。”
就挺敷衍。
夜昱霆立刻鎖眉，“什么叫對對對？”
“就是你說的都對啊……”赫晚晚看著他茫然了一秒，“難道我要說你說的不對？”
“……”
穩住。
她有毒。
他早就知道了的！
夜昱霆捏了捏拳，穩住脾氣，“所以你只是單單因為赫清河出事，遷怒了弘豐他們，就折磨了他們？”
赫晚晚嗤笑，“我有病嗎？因為遷怒，我搞那么大陣仗？”
“那你是因為什么？”
然而，赫晚晚卻不說了。
她甚至第一次用審視的目光看向夜昱霆。
對面的男人，眉眼夾含冷燥，明顯的耐心即將告罄。
感覺但凡他一發現她說的不是真的，在隨意誆騙應付他，他就會暴走……
可她說什么他就會信？
她這么說，夜昱霆會相信？
她斟酌了下，試探性的開口，“我可以說，但是我拿不出證據，這樣的話你信不信？”
“你先說！”
“哦……”赫晚晚又被兇了，心頭有些不爽利，她齜了齜牙表示了自己的不滿，這才開口，“我大哥上車前，被他們這樣輪番揍了，也被他們扎傷了腿，你別問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有辦法知道！”
簡單，利落，明了。
她用最樸實的用詞概括了一通。
突然，她就見對面的夜昱霆拿出一張眼熟的沾了很多血的文件紙。
沒錯，是景修分析出結果傳送給她的那張……
“沒想到你的人連垃圾桶里的東西都要翻一下。”她語氣敬佩，“夠稱職哈。”
夜昱霆睨了她一眼，不理她。
男人看著紙上內容。
“1處，左大腿距離動脈10公分處一記刀扎。右大腿兩扎。”
“2處，左右膝蓋骨碎裂。”
“3處，左腳腳筋被挑。”
“4處，胸肋骨橫斷。”
“總共12處大大小小傷口分析，這些都是赫清河身上的？”
夜昱霆瞇了瞇眼，“你的意思是，赫清河在和他們賽車前，遭受了非人虐待。”夜昱霆沉靜的看向赫晚晚，“所以，你把這些傷口全都還給了弘豐。”
赫晚晚點頭，眉眼流淌著桀驁，嘴角更是掀起不加掩飾的冷笑弧度，“我這是讓他們知道，出來混太混賬，是要還很多滴，雙倍都是少的。我讓他們現在這個年紀就知道這個世道的殘酷，也算是幫了他們一把。你說呢？”
她說的要多理所應當便有多理所應當。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赫晚晚沒說假。
她也不隱藏自己的瑕疵必報，氣勢反倒還多了幾分坦蕩。
她是個明明白白不走尋常路的‘壞’女人，她能激起很多人的看不慣。
可是沒有人能否認，這個坦蕩的‘壞’女人身上，有一種特別吸引人想要去探尋的特質。
就如她打人，拿刀子扎人大腿，多血腥的事兒，可是，網上偏生還有人偷偷說一句：我算是真正認識到暴力美學四個字什么意思了……為什么她干這種無法讓人原諒的事都充滿了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