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看到的這一切。
開門了？
是秦息良心發現？
顯然不可能。
那個家伙根本就沒有良心。
但卻是實實在在的開了門。
“肯定是機緣到了！”穆飛成信誓旦旦，“這等機緣，不可能僅限于秦家。”
紫宸點了點頭，覺得好像有些道理。
紫宸說道：“要不，去看一看？”
“走。”
穆飛成先進入其中，紫宸緊隨其后。
關夏萱站在那里沒動。
其實有好些事情都沒有想明白，比如紫宸跟穆飛成之間的關系，再比如那個拿著炙陽出手之人。
為何就停手了？
難道是有時效限制？
紫宸說她這條命是紫宸救下來的，這其實一點都不假，關夏萱得認。
微微猶豫之后，她還是決定進入其中。
秦武晨已經恢復自由，但他卻不敢動一下，如同依然被定身一樣。
只是手中的炙陽悄悄放下，這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如此手段，唯有神話級法咒。
而能定住炙陽的神話級法咒，必然是過了河的神門。
接下來他就不敢再想了，心中唯有震撼。
神話聯盟的人非常強大，這也是他們沒法過河的真正原因所在，若是人人都能過得了河，那其他人怎么活？
什么資源，不都得給你神話聯盟了。
所以幾乎都過不了河！
承山境就是神話聯盟的終點！
但就如鯉魚跳龍門一般，總有一些幸運兒，他們一旦跨越過去，那就是所有人需要仰視的存在。
“你們秦家真是好城府，這么多年秘密都沒有暴露。”老頭由衷感慨道：“也是我們的情報網不夠密集，忽略了這個地方。”
秦武晨只聽不說，且決定打死都不開口。
“這一次過后，是不打算來了？”
老頭看向秦武晨，正是紫宸傳訊而來的莫氡，眼睛微微一瞇。
“嗯。”
秦武晨點頭，又不敢不回應，“這里的山根，快要耗盡了，這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就激進了一些。”
莫氡點了點頭，倒是可以理解。
最后一次機緣，如果拿了就走，顯然無法讓利益最大化。
所以趁機放出消息，引來一些競爭對手，在這里解決掉，不僅強大了自己，還削弱了敵人。
如果前幾次他們也這么明目張膽，自然會被神話聯盟發現。
遠水解不了近渴，秦家在青州再如何勢大，也保不住此地。
因為這里是冀州。
莫氡望著前方，紫宸三人已經走入漣漪之中，“你們有此算計，也在常理中，不過一旦入了局，那就要生死自負，這個更得認。”
秦武晨苦笑。
估摸著秦息肯定是出不來了，別說機緣，能不能活著還是個問題。
至于他，當下則不好說。
僅僅一個神話聯盟的神門，應該攔不住自己。
可如果整個神話聯盟都參與到其中，他肯定是回不去了。
手中‘炙陽’也回不去了。
******
******
紫宸進入山峰內部，第一眼便瞧見了一座山峰。
上下不相連的山峰。
就像是被人一劍從中間橫斷，上半段漂浮在天空，下半段扎根地底，中間是空的。
山峰氣勢依然巍峨，雄壯，威武，直入天際，但那種遲暮之感卻愈發清晰。
山腳處有光亮起，順著山腳向上延伸，試圖重新修復，濃郁的山根之氣，彌漫在四周。
“山脈從中斷裂，深埋沙漠之中，大道早已無妄，卻能堅持多年，依然在努力修復，先不說天資如何，單單這份意志，就絕非尋常。”
穆飛成感慨道：“若是山脈不被斬斷，必有望誕生山岳之靈，說不定有望成為一方神祇。”
紫宸忽然想到了老孫講的那個故事，估摸著就是真相了。
這一切都是秦家老祖所為，并不完全斬斷山根，而是斬了它的大道根本，成為秦家一處山根開采地。
一次一次拿取山根，幫助秦家子弟破局開山。
“沒有開山之法，你們怎么進來的？”
秦息瞧見了三人，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不過表情很快輕松，笑道：“我先進來瞧一眼，是不是那座山根，原本還準備去外面接引你們進來，不曾想你們已經進來了。”
“不是我說，雖然進來了，但不能大意，此地依然危機重重。先有那迷幻之法，一不小心就會進入幻境，再難以自拔，直至死亡為止。畢竟世間山根，皆有望誕生山根之靈，在未來更是有可能成為坐鎮一方山水的神祇。”
“即便是我秦家與它打過一些交道，來到這里之后依然要小心謹慎，要不然也有隕落的風險。”
秦息笑容溫和，非常坦然，就像是見到了老朋友。
“剛剛我先試探了一下，的確有些麻煩與難纏，此地根本就無路可走。所以接下來我們幾個，一定要小心，但是你們放心，我們秦家還是有經驗的，而且山根很大，數量很多，足以我們幾個……”
話沒說完便戛然而止。
一支羽箭洞穿秦息的眉心。
雙方同境。
只一箭！
“你殺他干嘛？”穆飛成看向紫宸。
“這種鬼話你也信？”
紫宸走上前去，拿走了秦息的儲物袋，這一次可沒有破碎，想來收獲不會小。
關夏萱站在后面，沒有前進也沒有說話。
“別愣著了，各憑運氣吧。”
紫宸向前走去，很快就被光芒淹沒，失去蹤跡。
穆飛成跟關夏萱相視一眼，分頭向前。
秦息的話算是半真半假，紫宸剛一進去其中，就直接迷失了，無法分辨方向。
就連精神力，也探查不到準確方向。
就在紫宸試圖用蠻力破開此地時，前方忽然走出一人。
待視野逐漸清晰，紫宸表情微變，“老孫？”
酒館外講故事的老孫，點了點頭。
“你怎么在這里？”
紫宸非常吃驚，隨即反應過來，“幻境？”
“你猜？”老孫笑問。
紫宸愣了一下，然后反應過來，立刻沖著老孫抱拳作揖，彎腰行禮。
“什么時候猜出來的？”老孫問道。
紫宸苦澀一笑，“剛才。”
他拿出兩壺酒，遞給老孫一壺，“我這一路走來，絕對是小心謹慎的，不曾發現你的氣息。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修行不夠，但我更愿意相信后一個猜測。”
老孫接過酒壺，“再給你講個故事？”
紫宸點頭。
打開酒壺的封口，老孫頭開始講一個新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四處游歷，恩愛有加的年輕男女，路過一片山脈，在一座高聳孤峰下歇腳。
兩人天真無邪，有說有笑，純凈的眼眸之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他們在此只停留兩天，就離開了。
再次出現是半年后，二人遭遇追殺，傷勢很重，逃到孤峰之下。
眼看著二人就要死于非命，那時剛剛誕生靈智不久的孤峰山靈，于心不忍，便救下了兩人。
紫宸默默聽著這個故事。
老孫喝了一口酒。
離開時，年輕男女感恩戴德，表示必有厚薄。
山中無歲月，再次相遇時，當年的年輕男女，早已結成夫婦，且修煉有成。
他們想邀請山靈挪個地方，去他們的家族坐鎮，穩固那里的山水氣運。
山靈不愿離開故地，婉言謝絕。
于是，這對男女果斷出手，斬斷山靈的修行大道，又帶走一部分山根氣運。
期間又沒有完全殺死山靈，而是讓它繼續留在這里，每隔一段時間就來收割一次。
故事講完了，酒也喝完了。
紫宸又拿出一壺遞給老孫，亦或者說這座孤峰山靈。
“沙漠覆蓋整座山脈，想要重新聚攏山水氣運，談何容易？再加上一次次的索取，終于要枯竭了。”
孤峰山靈嘆息一聲，“但也不錯，解脫之前，讓我遇見了你。接下來的山根之氣，你全部拿走吧。”
“為什么是我？”紫宸不解。
老孫出現在酒館之外，顯然就是為了紫宸。
可是雙方根本就沒有交集，紫宸甚至都不知道這片沙漠里還有如此機緣。
真要說緣分，貌似紫蘭才符合這個身份，都屬于萬物之靈。
“你能得到真言法咒的認可，心性自然不壞，反正我已走到盡頭，與其便宜了那對夫妻的后人，不如給你，反正都是要給人的。”
老孫笑道：“幸好你來了，要不然我就要托夢了。”
紫宸恍然。
趕緊起身道謝。
心中喜悅是有的，但更多的還是傷感。
“可有補救之法？”
紫宸說道：“現在神話聯盟已經知曉此地，秦家再想來這里收割，卻是不可能了，今后也不會有人來了。這片沙漠固然大，可如果神話聯盟出手，還是能夠移走的，只是付出一些代價罷了。”
“這個代價，我來償還。”
老孫搖了搖頭，“若是當年還行，現在已回天乏術。”
紫宸更加傷感了。
“喝了你那么多酒，給你一些我力所能及的東西，也是正常的。無需傷感，能遇見你，我很欣慰。”
老孫笑道：“用你們的話來說，這就叫人生無憾！”
他是真的開心。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老孫沒有說。
當年有古人登山滅妖，山岳吸收了古人外泄的氣息，才誕生靈智。
能在隕落之際，遇見紫宸。
這便是緣分，或者是因果。
喝完了第二壺酒，老孫消失在了光芒里。
紫宸面前漂浮著十顆光球，當中蘊含著濃濃的山根之氣。
紫宸沖著前方抱拳，深深行禮。
然后收走十顆光球。
前方迷霧散去，一切恢復如常。
懸浮在天空的半截山峰，開始傾斜，轟然一聲倒塌。
孤峰遲暮，早已腐朽。
落地成石。
沙漠里多了一座用碎石構建的高聳石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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