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再多的猜疑,面對著名義上的功臣求見,皇帝是不敢不見的。
裴沅臻是大功臣,他當時不做官,有大批的大臣不同意。
他是名聲赫赫的戰神,只要他的名字一出來,燕國那些人就跟孫子一樣,頭都不敢抬。
大臣們為了安定著想,自然是不想要讓他退的。
昔日的皇子又怎么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很大一批大臣保持這樣的觀點。
但皇帝之榻豈容他人安睡,皇后最終還是給他喂了藥,杜絕了心頭之患。
可再怎么說,他也是功臣,皇帝要是敢不見他,御史就敢彈劾他。
他先把兩個女兒之間的恩怨放在了一旁,讓她們退下,親自去迎了裴沅臻進來。
裴沅臻還是之前那個樣子,仙風道骨,容貌驚艷絕倫,誰看都以為這是從哪里來的翩翩佳公子。
退出去時,她們正好與裴沅臻擦肩而過,慕明玉的臉色羞紅一片,好像心里懷著什么不得了的想法。
看出了她的心思,慕寧一笑,沒說話。
她只是在跟裴沅臻擦肩而過時,故意用手碰了一下他的袖口。
就是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卻讓一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裴沅臻,緩住步子,看了她一眼。
皇帝看著這位昔日的功臣,心里有再多的想法,表面還是掛著親切的笑意的。
“今日你怎么有空來看朕了?”
即便裴沅臻一直在京城,他們卻多年未見過面了。
每次皇帝都會把禮節做到位,逢年過節都會給他遞帖子,讓他進宮。
但裴沅臻不知道是為了避嫌還是心中有怨氣,每次都是能避則避,稱病不去。
這么一算,兩個人身上有十多年沒見了。
“草民前來,是想告知皇上公主的練劍進度,皇上把公主放在了我這兒,我自然是要盡心盡力。”
他不提,皇帝都要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那個女兒天天惹是生非的,他應接不暇,忘了她曾經被自己討了這么一道旨意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那她學的如何?”
“公主的天資頗高,若是苦練,定會有一番大成就,但她過了最佳的練武年紀,如今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聽到他夸贊女兒,皇帝沒什么表情。
誰能跟面前這個人比呢?裴沅臻那時的武藝可真是沒有人比得過。千軍萬馬敵不過他一個,絲毫不夸張。
皇帝只笑了笑,又跟裴沅臻客套了幾句,而裴沅臻也沒說什么,好像來就是為了坐坐,跟皇帝談一談家話。
皇帝親自派人把他送回去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裴沅臻沒有回到自己的府宅,而是派人去打聽,聽說公主已經回宅之后,他進了她的宅子。
慕寧早就已經命令過她的人,這些人沒對裴沅臻進行任何的阻攔,他直接進入了慕寧所住的地方。
打開了門,看到慕寧正在慢悠悠喝茶,他的眼神未變,站在她的面前,靜靜望著她。
“你今日誆我進宮,是為何事?”
裴沅臻本不應該去往皇宮的,可是他收到了一封慕寧傳過來的求助信,說是她被皇帝為難。殺官的事,可能會讓她有牢獄之災。
她求裴沅臻幫她。
再三思索之后,裴沅臻還是動身去了一趟。
但看到皇帝對這個女兒并非冷血心腸,甚至還存著幾分溫情,他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他看了慕寧好一會兒,扭頭就走。
“裴公子不要這么急,我找你還有別的事,你坐下,我跟你慢慢的聊。”
裴沅臻沒有坐下,他的眼神仿佛洞察了一切,只說了一句話:“你想做的事,是成不了的。”
聽了他這句話,慕寧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并未動怒,而是反問了他一句:“你又怎么知道我成不了?”
裴沅臻眼神似乎有著憐憫:“天下并非你能左右,連皇帝都改變不了的現狀,你又從何改變?單憑你的公主身份,還是女子當官的虛榮?”
被這樣諷刺,若是一般人早就氣得口不擇言了。可慕寧卻仿佛絲毫未覺,她只是看著裴沅臻。
“我成不了,可你能成啊。如果你能幫我我,絕對做得成。”
裴沅臻輕笑了一下:“以我這走路都要用馬車代步的身子嗎?你不要說笑了。”
“你才不要說笑了,你的功力真有那么差勁嗎?公子真以為我跟你學了這么長時間的劍,摸不透你的實力嗎?你韜光養晦這么多年,看著這黑云蔽日的天下,它表面的繁華下藏著的是快要爛透的黑暗。你就不想改變它嗎?”
裴沅臻朝她說了兩個字:“不想。”
“如果是這樣,你當時又為何要追著我的父皇母后,討伐沙場?”
慕寧聲音越提越高,裴沅臻卻用一種更加藐視的眼神看著她。
“你是一個小孩子,腦子里有這些天馬行空的想法,我不怪罪。但我無計可施。今后,你若是想練劍,那就跟我來練,你若練不了,那就趁早跟皇帝說清楚。”
他幾次三番的推拒沒有讓慕寧動怒。
在他離開時,慕寧還抓著他的胳膊:“我真心想改變它。”
兩個人都沒有點破想改變的是什么,他們都清楚。
慕寧穿越到這個世界來,就知道任務的最大問題在哪里了。
原生求的可不僅僅是打敗燕國,她更想讓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想達到這一境界極難。
不說別的,當時皇帝從草寇起,到打天下完畢,用了十幾年。
他身邊的功臣數不勝數,這些人沒有文化,又有著戰功,他們腦子很簡單,求的就是榮華富貴,惠及子孫。
盤踞在京城的老牌世家,早早看透了前朝的昏君不可能將那個位子坐下去,也投靠了皇帝。
于是皇帝登基后,要封賞這些老牌的世家,也要封賞跟他打天下的兄弟們。
新貴族和老牌世家,一個個封侯拜相,封地劃了一塊又一塊。
他們在自己的封地里做什么,連皇帝都不清楚。
皇帝即便想改變,他不想再讓人造反,不想再讓天下亂下去,只能割地封番。
如今表面天下已經平定,但新貴族還有老牌世家勢力盤踞,暗流處處涌動。
即便把那燕國的人打退了,有這些蛀蟲存在,這個國家也長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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