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住慕寧的人是慕如月。
慕如月最近精力充沛，活力滿滿。
她在高考恢復后找過慕寧，問她自己要不要參加考試，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
她心里是有想法的，可是不知道該讓誰再推她一把，慕寧就是那個人選。
慕寧以一種十分篤定的語氣告訴她：“你要去參加考試，你一定能考上。要是不參加考試，你這輩子就定型了。但你要是參加考試了，以后都會不一樣。這種改變命運的事，不要找別人拿主意，這是你自己的人生。”
慕如月滿足了，只要慕寧說了，她就滿意了。
這一次她叫住慕寧，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她要考哪一所學校。
在這個年代考試跟現在時候不太相同，先報志愿，再出分數。
慕如月想跟慕寧考一個學校，但是她不知道慕寧要去哪里，必須得問出個結果。
“慕老師，你就跟我說說唄，我真的想跟你在一所大學里讀書，到時候咱們兩個人還能相互照顧，這是多好啊。”
慕如月的臉皮越來越厚了，她的生活客觀上其實沒有多大的改變，但是在心理上，慕寧已經幫助她度過了那個難關，她在努力享受生活的美好。
她在問這個問題時，并沒有避諱其他人，好多還沒有走遠的人也忍不住湊過來，聽聽慕寧的答案。
他們都想知道她要考哪一所大學。
是本省的那所師范學校嗎？聽說那所師范學校在之前名氣十分的大，里面有不少名師，要是能去那邊，下來就能當老師，那也挺不錯的。
顧子言自然過來參加這個學習班了，他一向都相信慕寧。
慕寧決定做的事就沒有錯的。
既然她要開設這個學習班，那就說明這個學習班能夠促進別人的學習。
顧子言已經決定要高考考上一個好大學了，怎么可能放松，所以他就過來了。
果然，慕寧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僅僅一節課，顧子言篤定他能夠在這個學習班里學到很多他在單獨學習時學不到的東西。
他本以為這節課到這里就完畢了，沒有想到竟然聽到有人在問慕寧她要考哪所大學。
顧子言的腳步不自覺停住了。
是啊，她要考哪所大學呢？
顧子言腦子里突然就出現了這個問題。
如果可以的話，他特別希望他們兩個人還有未來。
他們如果能成為大學校友，那是不是就太好了。
也許他還會患得患失，但他們在一個大學校園里面學習和生活，抬頭不見低頭見，他看到她，心情就會變好。
但是這種事，他不敢去問。
兩個人現在的關系，已經快要退化到陌生人的狀態了。
慕寧顯然對他沒有任何的心思了。
她的目光在事業上，在大隊上，沒有過他。
現在有人問到了，他就像是一個貪婪的人，連忙湊過去，生怕聽到一個自己失望的答案。
比起他來，別人就敞亮多了，他們都問慕寧到底是哪一所，可以的話，他們也想跟慕寧做同一個學校的校友。
面對著大家的目光，慕寧的表情透露著一股說不出來的一往無前。
她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對著其他人說：“我要考就考最好的，我要考四九城內的大學。”
她是自信的，張揚的，卻也是讓人信服的。
好多人看到她的模樣，就相信了她。
一種莫名的篤定告訴他們，慕寧能夠做到。
另外一群人就失望了。
他們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也許能考個大專，也許能考上個大學，但最好的大學跟他們距離太遙遠了。
沒人會覺得他們能做到。
因為他們自己都沒有充沛的信心。
而慕寧，她不過小學畢業，卻有一種類似于狂妄的自信，而且是讓人信服的自信。
她真是太讓人著迷了。
在這個年代，不允許崇拜，但還是有不少人偷偷用目光追隨著慕寧。
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們。
慕如月得到這個答案，眨了眨眼睛，不知不覺中，慕寧的回答在她的心里落下了一顆種子。
她原本以為考到省里去就很不錯了。
慕如月去過最遠的地方，其實是縣里。
她這樣的家庭，家里那么一大堆的極品親戚，手里沒有錢，去縣里已經非常不錯了。
但是由于慕寧的回答，她慢慢地開始想象，四九城到底有多么好？
慕寧看她在思索，問她：“你男朋友考不考？”
她的聲音壓的很低，只有慕如月聽得到。
慕如月的臉一下子就爆紅了。
這年頭談對象，有的人喜歡偷著摸著，也有的人就直接訂婚。
慕如月和陳南旭還屬于最后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的階段，并沒有走到訂婚的地方，但也已經在交往了。
聽到慕寧的問題，慕如月忍著害羞說：“他不想考。”
不是她不讓，是他不想。
陳南旭自己有本事，工作其實很不錯。
他不是自己對象過得很好就難受的那種人。
但是他跟好多人擁有著同樣的缺點：看字就眼暈。
他支持慕如月去追求夢想，但輪到自己，他就打算好好在家里窩著。
慕如月是個很有責任感、也很喜歡把別人劃成自己人的人。
陳南旭知道他在慕如月眼里已經算是自己人了，考不考試，她都不會走，那他費那個勁干什么？
慕如月沒看出深層意思，就把她看到的淺層表象告訴了慕寧。
慕寧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們兩個人再情比金堅，你去上完大學再回來，中間仍然隔著好幾年。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但成立家庭是兩個家庭的事。陳南旭對你再好，他家里那邊不可能毫無怨言。你倆已經到了適婚年齡了。”
她的話說完，慕如月不吭聲了，其實她沒想多遠。
跟陳南旭談戀愛時，她挺愉快的。
開心是他們兩個人相處時最常見的情緒狀態。
慕如月有點抵觸再往深的方向想。
但慕寧帶領她探索了她不愿意去思考的另外一面。
“怎么不吭聲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這個時候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慕如月忍不住抱住慕寧的胳膊，露出一點點的茫然，她的語氣好像在問慕寧，也好像在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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