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已然鑄成了大錯。
要是想明哲保身，還是不再與這個女子有半分牽扯為好。
秦暗從來都是一個聰明人，否則他不會在容貌有損后，還能夠成為皇上的心腹。
可是面對這個令人心生憐愛的女子，秦暗無法控制地把她抱緊。
他以為這輩子就無滋無味地過下去，等到沒有用處了，皇上會賜給他一筆銀子，他隨便找個地方了卻殘生。
卻未曾想到，還能遇到一個令他有幾分心動的女人。
別人都以為他是一把沒有感情的劍，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內心是乖張的。
然而這乖張，卻被清規戒律硬生生地壓在了心底最深處。
如今他的叛逆和不遜，已然通過這個女子露出來了。
寵妃又如何，他不是不知道慕寧的難處。
表面是寵妃，實則皇上只不過把她當做一個玩物。
從來就沒有把她當成一個真正的人看待，就像他一樣。
旁人都覺得她是獨得盛寵，他作為最近的旁觀者，自然明白她不過是在被烈火炙烤著，說不定有一日就要跌下那個高位，燒成灰燼。
也是個可憐人。
秦暗捧著她的臉，撫著她的眉眼，兩個人既然有了這么一段緣分，那他就得為她做點什么。
“……你放心，我會盡可能護著你。”
慕寧的眼淚又流下來。
秦暗把她的眼淚輕輕擦去，他在內心盤算著讓慕寧去找哪個妃子的麻煩，既能讓她少受苦楚，又能讓她不被皇上送出宮外。
想了想，他終于有了主意。
他湊在慕寧的耳邊，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慕寧心想著這個秦暗還真不愧是有幾把刷子。
他讓她去找的這個妃嬪，脾氣雖不好，但心地比較善良，只會罰她跪一段時間，秦暗甚至知道罰跪的地方。
到時候他會來給她做飯，順便看顧著，讓她好好睡一覺。
連這一點都想到了，慕寧不得不驚嘆于宮斗系統的威力。
不過她的演技也好，這個男人的內心，她早就看透了。
誰愿意一直當個影子，沒有自己的生活，永遠都在給皇帝服務。
他曾經是名門世家的公子，不過因一朝全家被陷害，就變成如今的模樣，他內心是不忿的。
而慕寧只是巧妙利用一個出口，把他的憤懣引出來而已。
他的手段和心機為她所用，她不會辜負，慕寧想著她一定得登上高位，那樣一來，才算是沒辱沒了他的才能。
“大人，你對我太好了，你是唯一一個真心為我打算的人……”
看到慕寧又哭了，秦暗不自覺想起昨夜。
她也是這樣哭的，哭著哭著還咬了他一口，可他并沒有感覺到痛楚，反而是感覺到更深刻的……
“上午你先歇一會兒，昨夜你都沒怎么睡覺……”
有些話太過難以啟齒，秦暗知道自己太過莽撞。
看慕寧還只是穿著一襲薄衣，他又皺了皺眉頭，給她把衣服穿好了。
他還是貼身侍衛時，在野外，在宮里，在哪里都能生存，給人穿衣不算是太大的事。
看穿好了衣服的慕寧還乖乖依偎著他，秦暗心頭突然產生了一種滿足感。
一直以來，他都像是無根的飄絮，不知道自己應該寄托到哪里。
家人全都死了，他能活著，不過是因他有用處，一朝沒有用處了，皇帝不會要他的性命，也不會讓他好過。
如今為另外一個女子打算，他才隱隱感覺到幾分活著的滋味。
忍不住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秦暗打算回去復命了。
哪怕心里已經打好了草稿，但他更清楚一點，這一次他得受些罪，誰讓他沒有把慕寧帶出去呢。
皇上對于宮外的那個女子上心程度，是對慕寧的千倍萬倍，昨夜他沒有派人過來，算是相信他了。
可若是他還不走，還不知道皇上會如何。
“在此乖乖的，下午就按照我所說的，去找那位妃子，等到晚上，我給你送飯。”
想了想，冷宮應該沒人給慕寧送飯，他又去了御膳房一趟，先拿了一些食物，送去了冷宮。
他是皇上的貼身侍衛，比起皇上的貼身公公還要高一個層次，誰不知道他的來歷非同小可。
又哪有什么非同小可，罪臣之子，算什么東西。
等到他走了，慕寧吃完了飯就睡覺了。
雖然她昨夜睡得很好，但人家覺她睡得不好，那她就得滿足人家的愿望。
而與此同時，秦暗也去找皇上復命了。
皇帝姓陸，名為陸景域。
陸景域昨夜已然是暴怒狀態，秦暗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他還從來沒有想過屬下這一次竟然失手了。
一直等不來，他只好去上朝。
既然沒把人給送出來，那就又得等一日了。
等他上完朝回來，在御書房就看到了秦暗。
他仿佛被虐打似的，整個人臉色透露出了一種青白色。
“拜見皇上。”
“你是遇到什么了？”
對于這個得力手下，陸景域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否則秦家那么多人都沒了，只留下這么一個獨子，他還留在身邊，豈不是很危險。
他很清楚秦暗的性子。
他的家訓有一條：有錯就認。
他們家犯了事，處置的不是他，而是老皇帝，他不會拿自己怎么樣。
“昨夜卑職還沒有趕到冷宮，就遇到了您在江湖中的對頭的手下。他給臣下了毒，臣拼死殺了他。可此毒臣用了好幾個時辰才催著內力排出去。”
陸景域沒說話。
他在江湖中時，仗著武藝好，年輕氣盛，太過于張揚，惹上了不少人的嫉恨。
得知他是皇帝，那些江湖人士也沒有消停。
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并不以為然。
看來這一次秦暗失手也是迫不得已。
他中毒的脈相不是假的，陸景域不能因一件事情就苛責他。
想了想，他只能先咽下這口氣。
“那今夜你就把她給帶來吧，若是你不能，朕就去找旁人。”
正是因秦暗次次都能及時完成他的旨意，陸景域才對他多了幾分信任。
若是他第二次還失手，陸景域不會再用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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