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要在廢墟之上,重新蓋院子。
憑著記憶里曾經巡視過的一寸寸土地,慢慢的復原。
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由他親自動手。
有好奇的村民駐足圍觀,唉聲嘆氣,直道可憐,
“唉!聽說他是黎老頭的孫子哦?這好不容易回來看他,結果人沒了!”
“我怎么聽說他是那戶的兒子?老頭在外面和別人生的,回來認祖歸宗呢。”
“對啊,據說是個寡婦,老頭去除妖救了她,一直養在外面。”
“哎我說怎么老是不在,原來在外面有相好的。”
“你們說,會不會是去看他們母子才丟的命哦?”
“難說難說,我看啊,這老頭死的奇怪,你說怎么就剛好他死,這家孫女也死了。莫不是……”
……
莫名其妙成了除妖師私生子的白朗,沒有去解釋他的來歷。
他們臆想了諸多愛恨情仇,為他安排了最離譜荒誕的身世,越傳越廣,
有人還因著可憐他,主動來幫忙。
偶爾給他遞個饅頭,安慰他,“你爹他人不錯,不過人都死了,你也別太傷心了……”
“要重新蓋房子可以找人幫忙,你自己動手,得蓋到什么時候去?”
“這間房是那二丫的?哎呦,她死的可憐。不過我聽說點別的事兒,她可能不是凍死的。”
對他們的編排一直無動于衷的白朗停下手里的活兒,疑惑的看過來,
正在八卦的村民愣了愣,沒想到他會突然感興趣,突然有點語塞,
“我……我就是聽說,那天晚上這附近好像有人打架,天空中刀光劍影的,
你說這老頭是除妖師,會不會是妖來報復了?”
他其實并不確定,就是閑人們嘴巴一碰得來的消息,也就這么一說,
誰都知道不可信,但是白朗卻有些遲疑。
他自己就是妖,思索了一下可能性,手里的墻泥就抹不下去了。
有空在這兒傷心,還不如去調查真相,給她報仇。
于是村里那個要獨自蓋房子的年輕人,突然消失了。
他執著的要去尋罪魁禍首,追查那天晚上,究竟是什么造成了她的死亡。
是誰斗法連累了她?還是有妖盯上了除妖師,心存報復?
無論怎么樣,她都是無辜的。
她就只是個心地善良、有點懶散的普通人類而已。
踏遍千山萬水,與罪魁禍首的爭斗讓雙方都精疲力盡,
對方無奈的道歉,“我很抱歉在與惡鬼的爭斗中,無意間害死了她。但是人死不能復生,
你真的要為了一個已亡的人類與我不死不休嗎?”
狐身原型的白朗,身上猶有劍痕,鮮血染紅純白的皮毛,眼神兇狠。
他不能說話,態度說明一切。
“你一個修行千年的狐貍,怎么和凡人扯上關系了……”男人收了劍表示希望停戰,
和狐貍商量到,“你就算殺了我,她也回不來不是?要不然這樣,我幫你找到她的轉世如何?”
轉世?
白朗猶豫了那么一會兒,男人便察覺到了,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悔過之心,
“算是我的補償,我幫你找到她,咱們的仇一筆勾銷怎么樣?”
可是談何容易,人海茫茫,要在人類短暫的生命里分辨出她來,無異于大海撈針。
“她無辜死在我的劍下,在劍內應該留有一點魂魄碎片,我把它取出來做成燈,
再去求天狐族占卜指個方向,花點時間就能找到人了。”
他非常真誠的樣子,“白朗,人與妖相戀,通常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與她沒有相戀,她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盞魂燈,指引著他在人間紅塵里翻滾。
走過了繁華與荒落,從一個鄉村到一座城池,狐貍的足跡踏過重重山河,
在一個尋常的小山村附近,魂燈終于發出螢火蟲一樣的微光。
她在這里。
——-
春日水寒,但是架不住背上奶娃娃要換洗的太多,春妮兒不得不和舅媽一起來河邊洗衣服。
此時河邊早已聚滿了大姑娘小媳婦。
大家拿著木頭啪啪敲擊衣裳,一邊嘻嘻哈哈聊天打趣,一邊雙手紅紅的揉搓一家老小的衣裳,
“哎,我家那口子昨兒個去山上打獵,說是看到一個白狐貍,那身皮,嘖嘖!別提多好看了!”
粗布衣衫的黃大丫剛新婚,嫁的一個精壯獵戶,是村子里過的比較好的了。
“怎么樣?逮住了沒?一身好狐貍皮,得賣不少錢!”
那都是賣給達官貴人做狐裘的,成色好的賣出去,抵得上他們大半年嚼用了!
“就是沒抓著啊!那狐貍可機警,一個不錯眼就不見了,我家那口子弓都沒打開。”
話音一落,婦女間“可惜”聲此起彼伏,大家紛紛感嘆丟失了一個掙錢的好機會。
其中一個聲音羨慕的說道,“要是有哪一天,我能穿上件狐裘就好了。”
誰說不是呢!
誰家大姑娘小媳婦沒想過,做個穿金戴銀,身披狐裘,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族小姐,
只是偏生投胎在村子里,這都是命啊!
“讓你家老李頭去林子里碰碰運氣?說不準攢個幾年,就能湊出件來呢!”
春妮兒身邊的老婦人笑著打趣,“看你舍不舍得!”
“算啦算啦,我家那位身體可沒黃丫頭家那位身體好,還試試呢,可別把自己搭進去。”
說著想穿狐裘也就是過一下嘴癮,誰還能真癡心妄想不成?
突然看到默默幫舅媽抖衣服的春妮兒,“春丫頭歲數也到了吧?說親了沒有?
咱們春丫頭長的好,找個能買狐裘的富戶,怕是不在話下。”
舅媽面帶苦相,連忙說,“咱家春丫不講那些,她還小,不急。”
她們這玩笑話要是傳出去,春妮兒就得有個嫌貧愛富的名聲了!
“舅媽,我先回去了。”提起一桶子洗干凈的衣裳,春妮兒不理這些碎嘴子,
晃晃背上的小八,不讓他胖手抓自己頭發,走上回家的石板路。
路窄僅容一人,前方一個高瘦的身影迎面走來,看見她便頓了腳步側身給她讓位置,
春妮兒垂眼與他擦身而過,那個身影卻站在原地看了她好久。
找到她了。
可是,他似乎又來遲一步……
她竟然已經有孩子了……
白朗捏著亮熒光的珠子,心中苦水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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