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哭聲響起，所有人擠在狹小的房間里面，悲痛欲絕地看著安詳離世的劉璋，萬濤站在門外，他四肢發冷，雙眼空洞，耳朵里嗡嗡作響，手指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剛才明明還活著，明明還有呼吸，身體也是熱的，怎么他剛出去，人就沒了？
萬濤踉蹌兩步，他不信劉璋就這么沒了，早上兩人還說要出去鏟雪回來給孩子們堆雪人，河邊的竹子越發茂盛，昨天劉璋還念叨著要多做一些竹筐來裝東西，昨晚他還和自己接針線，說衣服破了，要打補丁。
他說明天春天的時候，要搬到小院生活，棋牌室的牌友還和他做了約定，等天氣舒服一些，就去下游湖邊釣魚。
萬濤只覺得頭很疼，胸口也很悶，難受得喘不過氣，他想找個地方靠一下，可雙腿卻軟得厲害，剛挪動步伐，就重重往后摔去。
“萬叔。”看到萬濤摔倒，唐義崢急忙沖過去扶住他。
“萬叔，你怎么了？你不能有事啊，萬叔，萬叔……”
萬濤醒來時，栩栩和安安坐在他的床前，看到他醒來，栩栩抱著他哇哇大哭，孩子眼睛通紅浮腫，看來已經哭過了，安安抬手擦了擦眼淚，隨后便出去叫大人們進來。
萬濤抱著栩栩，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萬爺爺沒事了，不哭了。”
“萬爺爺，我剛才去看劉爺爺了，媽媽說劉爺爺去世了，去世就是再也不會醒來了，再也不會抱我，給我講故事，給我扎頭發了，我好怕你也不會醒來。”
萬濤鼻子一酸，微微搖頭，“我怎么舍得你們呢，栩栩，你先出去，萬爺爺起來洗個臉，就出去找你。”
栩栩一步三回頭，“萬爺爺，我就在門口等你。”
“好，我馬上出來。”
栩栩剛走出房間，就看到大家站在外面。
“萬爺爺說，他要洗了臉，再出來找我們。”
葉扶點頭，“好，那我們先離開。”
她伸手把門關上，木屋并不是特別隔音，門關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聽到了了浴室里傳來的壓抑哭聲。
“萬爺爺哭了。”栩栩眼淚吧嗒吧嗒落了下來，“我要去抱抱他，萬爺爺肯定很傷心。”
方唯紅著眼眶把栩栩抱走了，“好孩子，咱們先不要打擾萬爺爺，等他出來，咱們再給他擁抱好不好？”
其他人也在一旁低聲哭泣，葉扶咬緊下唇，把眼淚擦掉，示意大家給他走。
“宋大哥，吳沛，你們留在這里照看萬叔和劉叔，其他人跟我過去搬木頭，我要做一副棺木。”
眾人聞言急忙行動起來，葉扶拿出紙巾，給每個人分了一張。
“都別哭了，劉叔不喜歡看到我們哭哭啼啼的樣子。”
話雖如此，可葉扶還是沒忍住落下眼淚。她背過身去，努力深呼吸，才將情緒收斂好。
姜冗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后示意其他人先去儲存區。
“姜冗，我接受不了。”葉扶紅著眼眶看著他，“我們甚至沒來得及見他最后一面，早知道會這樣，我們今天不應該出去，也不應該下地干活。”
“他應該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在躺下之前，還將自己清洗干凈，甚至修了胡子和指甲，還換了一套衣服，他是個體面人，我們就讓他體體面面離開，你不是說了嗎？劉叔不喜歡我們哭哭啼啼，乖，不哭了，大家都等著你一起過去選木頭呢。”
葉扶捂住眼睛，“我知道了，給我兩分鐘時間平靜一下。”
說完，葉扶蹲在地上抱住頭，姜冗就站在旁邊，陪她一起平復情緒。
兩分鐘后，葉扶起身，和姜冗一起去了儲存區，齊遠他們看到葉扶和姜冗過來，擦了擦眼睛急忙站起來。
“有不少木頭了，要選哪一種？”
葉扶看向角落里的一堆紅木，“就這個吧。”
“劉叔的后事要怎么處理？要送去基地火化嗎？還是在空間里處理？”
“待會問一下萬叔的意見，不管怎么處理，先按習俗辦吧，停靈三天。”
紅木是做棺木最好的材料，葉扶以前砍木頭的時候，只想著燒火取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拿它們做棺木。
“這是劉爺爺以后的房子嗎？”栩栩突然問道。
大家愣了一下，安安把栩栩拉到一旁，悄聲和她說著什么，然后兩個孩子就離開了。
“火山噴發時受了那么重的傷都挺過來了，今年他的身體一直很好，精神也不錯，他最近都在鍛煉身體，每天早上還能繞著木屋跑三圈，他那么健康，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想想都難受，我們都不在身邊，唉。”
“萬叔心里比我們難受，都別哭了，趕緊干活，讓劉叔體體面面離開。”
木屋內，萬濤從房間出來，整個木屋安安靜靜，大家都出去了，只有宋警官和吳沛守在劉璋的床前。
看到萬濤過來，兩人擔憂地看向他，萬濤擺擺手，示意他們出去，他要單獨和劉璋待一會兒。
咔嚓一聲，門關上了，萬濤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前，靜靜地看著劉璋。
“幾十年了，咱們哥倆也沒怎么分開過，如今你倒是丟下我瀟瀟灑灑離開了，也不管孩子們會有多難過。咱們認識這么多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你說死就死，不和我打一聲招呼，劉璋啊劉璋，你真夠可以的。”
“老黃不知所蹤，應該是走了，你現在也走了，咱們三，就剩我一個人咯。”
“孩子們去給你做棺材了，我知道你怕疼，那就不火化了，你以前還說想回老家看看，放心吧，我會努力活著，如果有機會回去，我帶你一起回去。”
“老劉啊，到下面要是見到老黃，你們倆別總是吵架，我不在，沒人給你們當裁判，要是見到你的家人，一定要好好和他們謝罪，你這輩子，對得起所有人，唯獨對不起他們。”
萬濤拉過劉璋的手，輕輕拍了兩下。
“你是有福氣的，夢里離開也挺好，一點兒都不遭罪，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的頭發都白了。”
“老劉，咱們下輩子還做好兄弟，說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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